對“給蘭渡尋找興趣”這件事,沈軼在腦海中列了很多項目。等到回國,兩人再有分彆、重逢的時候,他帶著蘭渡,一一嘗試過去。
最基礎的那些,無論是運動,還是手工,蘭渡上手得都非常快。他好像是天生精於各種“規則”的人,拿打球來說,沈軼、蘭渡一起在羽毛球館和人對打,蘭渡好像永遠能預判對方的球會落在哪裡,並且在對麵球拍碰到羽毛球的同時就往落點跑去。
這樣的打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等人多了,還有人過來和蘭渡攀談,問他是否是專業運動員。
蘭渡搖頭,又婉拒了一些請他加入俱樂部的邀請。
旁人失望離去,沈軼倒是看出一點門道。
等到離開球館,沈軼冷不丁問:“你是算出來的?”
蘭渡一怔,側頭看他。
沈軼記起蘭渡在研發室裡對諸多數據的脫口而出,再加上男友過目不忘的能力、強大的腦力。幾乎是同一瞬間,他做出了第二個判斷,問蘭渡:“你高考的時候,是不是還壓分了?”
蘭渡舔了舔嘴唇,沒承認,也沒否認。
沈軼忍不住笑起來。他和蘭渡一起從球館往外走,這會兒左右無人,雖然有一個監控攝像頭,但再往前些,就是一個監控死角。
所以走了兩步之後,他腳步暫時停下。蘭渡意外地看他,對上沈軼的目光,他嘴唇動了動,過來親沈軼一下。
沈軼接受了這個親吻。之後,他的手輕輕搭在蘭渡腰上。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了,”他說,“不隻是羽毛球,還有乒乓、網球、射擊……對大人來說,算出來一加一等於二,當然沒必要高興。”
蘭渡思索一下,承認:“應該是這個道理。”
他頭腦好,目力也不錯。在對麵人發球的瞬間,蘭渡的大腦已經自動開始計算。從對方球拍與球接觸的角度,到球離開時的速度,再到場地的風速。
對彆人來說,這個過程需要複雜的計
算。可對蘭渡而言,他在一個眨眼的動作完成前,已經知曉答案。
那麼接住球,甚至更進一步,找到對方難以接到的角落,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你會對‘未知’的東西有好奇心嗎?”沈軼問,“比如……”
蘭渡說:“嗯?”
沈軼想了想。他原本想說“人”,畢竟眾所周知,人心難測。但沈軼轉念一想,蘭渡從小到大,算是和周邊的同學、老師、同事們打了不少交道。在這裡麵,唯一引起他注意力的,就是自己。
那就算了。
沈軼有了新的計劃。這之後,他開著車,帶蘭渡去了一個之前朋友介紹給自己的農家樂。
原定的三天打球活動被取消,成了兩天三夜山中遊。
山中空氣清新,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蟬鳴聲。
沈軼覺得周遭風景不錯,更不錯的,是這個農家樂附近有一個很大的水庫。
水庫也被農家樂老板承包了,裡麵養著許多大魚。半米長的翹嘴隨處可見,隻是看人有沒有能力釣到。
這就是沈軼給蘭渡選擇的新“愛好”,釣魚。
他事先沒有買魚竿。雖然有了一點想法,但沈軼不確定這件事對蘭渡真的有吸引力,還是先試試再說。
兩人穿著防曬服,拿著從農家樂老板手上租來的魚竿、買來的餌料,找了一處垂釣點。
這觸及到了蘭渡的知識盲區。他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手上拿著魚竿,腦海裡過了幾遍農家樂老板的講解。看到浮標動了的時候不要著急,確定魚上鉤再收線……
水麵一片平靜。隻有風吹過的時候,會帶出波紋。
他們遠遠能看到另外幾個農家樂的客人,大多人都靜靜坐著,耐心等待有魚上鉤。
沈軼和蘭渡便也等著。
蘭渡的視線落在水麵上。水庫頗深,隻能看到最上麵的一層。偶爾有魚影遊過,不過距離他們太遠,難以分辨。
沈軼在他身側笑笑,說:“你會知道往哪裡甩鉤一定能釣上來魚嗎?”
蘭渡抿了下
嘴巴。他有點無奈,又好笑,說:“沈哥,‘不了解’和‘感興趣’之間還差了很遠——再說了,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學。”
沈軼認同:“對,你肯定能學得不錯。”想想,也跟著笑,“到時候,可能就是水庫老板不放我們進來。”
蘭渡側頭看他。兩人都帶著遮陽帽,生下烈日之下,麵上戴著一層紗罩,防止曬傷。
哪怕在這種環境裡,他的眼睛仍然讓沈軼覺得很安靜。
蘭渡等了等,問:“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