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十年,邦納帝國的發展日新月異。
首先是造紙術的推廣,輔以印刷術,讓許多過去隻有貴族才能的書籍出現在尋常平民家裡。
然後是鋪滿整個光明教會領地的水泥路。這樣的路麵平實、光滑,加上排水係統,哪怕是在暴雨剛剛結束的時候,地麵也不會滿是泥漿。
再有,更適合行駛在這種路上的蒸汽車。雖然沈軼隻做出來一個雛形,不過勞倫斯牧師已經在暢想,如果光明教會的人都可以開著這種車去傳播福音,一定能讓更多人了解到光明神的力量!
是的,在一個全民信教,區彆隻在於信什麼教的地方,沈軼搗鼓出來的所有東西,對身邊的人們來說,重點都在於:有了這個,教會一定能發展得更加壯大。
沈軼對此不置可否,蘭渡則把越來越強烈的“世界上並不存在‘光明神’,光明元素人人都能使用”的念頭繼續埋在心裡。
他們一致覺得,讓教會充當緩衝角色,不是壞事。
舉個例子。從前,平民們隻能聽教會的牧師們講解教義,孩子們去學校也隻能學到很粗淺的算數、最簡單的字母。現在,他們卻能一人一本福音書,對照著牧師們的話,去認讀裡麵的單詞。
而在學會了幾百、上千個單詞以後,一些通俗的文字就不再是問題。
這讓邦納帝國的識字率驟然上升。短期看,這打破了貴族們的知識壟斷,讓不少人發出了“那群愚昧的蠢豬怎麼能學會讀書這種高雅的事”的怒嚎。可從長遠來看,民眾大規模的讀書、認字,能帶來的好處太多太多。
文明與紀律才能鑄就輝煌的國度。
已經有人留意到這點。可惜的是,這個人並不是當初繼承人鬥爭中的勝利者。
沈軼與蘭渡對當初那場鬥爭關注不多。一來是因為當時他們年紀太小,教會的人不會有意在他們麵前講述。最多像格裡芬爺爺一樣,粗略地和他們說一些大致情況。二來,整個皇位鬥爭期間,沈軼都在繼續和造紙術死磕
。一直到第十版紙出來,他才勉強滿意。
這還不算。有了紙,再一筆筆抄寫就太麻煩了。所以,沈軼順理成章地盯上了大規模印刷的方法。
等到讓他滿意的印刷機出來,繼承人鬥爭已經結束了。
不過,沈軼和蘭渡私下討論,都認為這位站在貴族角度、幾次來光明教會,要求教會停止印發福音書的新皇帝,可能沒辦法在那個位子上坐太久。
沈軼甚至略有遺憾。早知道對方是這樣,他當初就應該對這件事多一些關注。
好在現在關注也不晚。新的暗潮開始在王都湧動,沈軼冷眼旁觀,在必要的時候小小推動。
他沒有向蘭渡隱瞞自己做的事:一些信息傳遞、一點必要的藥物……沈軼原本以為,蘭渡至少會問自己一句。不過蘭渡好像把他做的任何事情都看成理所當然,這讓沈軼安心之餘,還有點好笑。
他乾脆直接問蘭渡:“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蘭渡反倒驚訝了,說:“好奇什麼?”
沈軼有意說:“比如,我是不是想要當一個‘皇帝背後的皇帝’。”
這樣的話,蘭渡是他的皇後?
沈軼琢磨片刻,莫名覺得這樣也不錯。
可蘭渡被他逗笑,湊來親一親他,說:“你才不會。”
沈軼挑眉,順勢把人摟進懷裡,聽蘭渡說:“隻是造紙術而已,陛下就三番五次地給咱們找麻煩。那等紡織機,尤其是可以直接加入魔法符文的紡織機出來了,他肯定要找更多事情吧?咱們製造這些東西,可不是為了給皇室服務。”
蘭渡能看出來,沈軼做這些,一來是興趣所在。而來,就是他一樣有“改變”的念頭。
如果人人都能穿上大規模生產、帶有符文的衣服,世界會產生多大的變化?
蘭渡能看到一個與當下截然不同的未來。
他不相信神,但他知道,在那個“未來”,所有人都會把一手締造這一切的沈軼當做神。
這讓蘭渡心潮湧動。半晌,他補充:“那位一直在暗地裡做事的公爵倒是個聰明人,他已
經開始在自己的領地內到處修路了。這個人上位,咱們會過得舒服很多。”
沈軼聽到這裡,笑了。
果然,蘭渡會懂。
有他暗中“幫忙”,皇帝被搞得焦頭爛額,暫時沒心思和教會交涉。
沈軼和蘭渡繼續研究著怎麼樣把魔法符文與紡織機結合起來。在這之前,普通的、一次能紡三十二股線的機器,則在光明教會的推廣下,為眾人所知。
雖然它紡出來的棉紗裡沒有魔法符文、沒辦法避水避火,但它產量極高,並且便宜啊!
大批嗅到商機的人趕來。不隻是紡織行業,更多相關產業也被席卷進這場變革。
在皇帝還沉浸在權術之中的時候,被沈軼、蘭渡看好的那位公爵已經開辦了大批紡織廠、服裝廠,並且購買好擁有新動力裝置的運輸工具,將製造好的工業產品運向邦納帝國以外的地方。
他名下的財富在迅速積累,皇帝身邊的人逐漸改變態度。不知不覺之間,那位剛愎自用的皇帝陛下已經位於孤島。而這個時候,沈軼和蘭渡迎來了他們十八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