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滿是濃鬱的蘭花香, 好像沈軼憑空從家中去了一處山野。他四側都是繁茂生長、優雅綻放的蘭花,香味清醇,令人心折。
“給我, ”偏偏這時候, 蘭渡還要再誘惑他,“沈軼,給我。”
蘭花精的身體彎下來。他的領口原本就寬鬆,這麼一彎腰, 沈軼一眼順著領子看進去。
他終於見到方才紅酒痕的終點。一抹若春桃的紅,綻放在蘭花精白皙的胸膛上。
沈軼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下。他的手指有點發燙, 耳邊依然徘徊著蘭花精的聲音。
不斷說,要沈軼給他。
給他。
沈軼口舌發乾。這太不正常了,一定有空中香味的緣故。可蘭渡是一個醉鬼, 空長年齡, 不長社會經驗。在沈軼麵前還好, 如果到了外麵,被人欺負——
“不如被我欺負”。
這個念頭閃電一樣從沈軼腦海中劈過。他手一鬆,紅酒瓶摔在地上。
位置低,瓶子就沒有摔碎。到底有剩下的酒液撒出去,落在地板上。
蘭渡的視線隨著酒瓶垂下。他愣住,手指動一動。再往前,就險些跌下。
沈軼麵無表情,一把將人攬入懷中。
蘭渡還要去拿酒瓶。他動作間,體溫傳遞到沈軼身上。
沈軼感受著溫熱身體在自己懷中扭動。蘭渡的頭發掃著他的手臂, 隔著一片薄薄短袖布料,他的手掌壓在蘭渡腰上。
差一點。
蘭渡的衣擺在動作中掀起。就差一點,沈軼的手掌就要碰到他的皮膚。
他死死將人扣在懷中, 低聲說:“不要動。”
蘭渡果真不動了。
沈軼抱著青年,儘量壓下所有該有、不該有的心思。
他不知道蘭渡的打算,但在對方上門之前,沈軼已經讓機器人管家準備好客房。現在,雖然遺憾晚餐沒有好好吃完,原定要和蘭渡一起看的影片也沒能播放。但蘭渡在他懷裡——不,蘭渡喝醉了。所以,還是先帶蘭渡去床上吧。
沈軼屏住呼吸,抱著蘭渡起身。
他的嗓音帶一點輕微的啞,哄蘭渡:“你醉了,我帶你去休息。”
蘭渡看著沈軼麵孔。可惜這會兒腦子不好使,他知道沈軼在講話,卻聽不清對方正說些什麼。看到沈軼嘴唇動作,想要分辨。可一上心,麵前的沈軼就直接變成兩個。
他到底乖巧,一路都沒讓沈軼煩心。幾分鐘後,沈軼順利把人帶去客房。
客房昏暗,不曾開燈。這對沈軼不構成影響,他還是可以看清所有家具的方位,再順利把人放在床上。
隻是那以後,他沒有走。
理由很正經,是:蘭渡隻是醉了,精力還有。他要纏著沈軼,沈軼隻好哄他。
他拒絕蘭花精扒拉自己身體,蘭花精隻好委委屈屈地側躺在床上,隻被允許用一隻手拉住沈軼。
沈軼說:“以後不要喝酒。”
蘭渡努力分辨完,回答:“要喝。”
沈軼無奈。剛才說了不喜歡,覺得味道奇怪,這會兒卻還不妨?
蘭渡:“喝了,就能留下來。”
不知不覺,把自己的所有小算盤泄露乾淨。
沈軼眼睛眯起一點,問:“你說什麼?”
蘭渡的嗓音含含混混的,但沈軼用心去聽,還是能聽懂。
蘭渡:“留下來……”
沈軼磨了磨牙,問:“留下做什麼?”
蘭渡卻沒法回答了。或者說,他已經在儘力回答,卻隻能重複一句“留下”。
更久地留下,不再是“客人”,而是作為這間屋子另一個“主人”的留下。
他喜歡沈軼,看到沈軼就想要開花。對方又救了他,讓他愈發想要與對方結為道侶。
蘭渡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後麵,似乎有了困倦的意思。他的聲音帶上黏黏糊糊的嗬欠聲,愈發緊得抓住沈軼的手。過了會兒,還把臉頰貼過去。
沈軼沒有阻止他。
他目光深深,看著床上的青年。整間屋子都被蘭渡身上的花香籠罩,沈軼再度身陷遍地蘭花綻放的夢境。他用上自己最大的意誌力轉開目光,卻覺得手腕劃過某一個柔軟、濕潤的東西。
是蘭渡的嘴唇。
他沒有刻意親吻沈軼,隻是姿勢變化,不自覺地碰到。
沈軼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終於將手抽出,下一步就是“逃離”。但是,在那之前,他看了蘭渡最後一眼,視線觸碰到青年唇邊的紅酒痕跡。
沈軼絕對清醒、理智的意識之間出現一個裂口。
他想:給他擦掉吧。
隻是擦掉。蘭渡曾經給他擦身、換上睡衣。這麼算來,他稍稍給蘭渡打理一下身體,也算禮尚往來,是尋常的、絕對不摻雜一絲私心的“照料”。
他說服自己,之後便動手。
正巧,助理機器人知道沈軼睡覺時有擺一杯水在旁邊的習慣,這會兒正送過一杯水來。
沈軼接過,將其放在床頭櫃上。他手指沾了水,指尖揉過蘭渡唇角。
隻是幫他。
他想。
手指卻一不小心,劃進蘭渡唇中。
溫熱的、濕潤的……
他碰到了蘭渡的牙齒。手指更深些,原本就未設防的牙關被輕易撬開,舌葉也近在咫尺。
外間的燈光照進一些,落在蘭渡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