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離開時麵色難看。他身後, 沈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到發掘現場。
他出去是為了吃午飯。雖然研究所到了外麵也管飯，但作為一個異種, 他的口味還是與大多同事相差甚遠。
沈軼沒有“一定要和其他人同桌進餐”的意識。就算他願意, 他的同事裡也會有相當一部分人敬謝不敏。
乾脆還是分開吧。
不過，這次回去，工作棚中竟是空空如也。
沈軼微微怔忡。他拿出手機，偶然看到了上麵發送的消息。組長提到, 發覺現場那邊出現了新的古墓，要所有人去現場看看情況、開個小會……行吧, 沈軼把手機放下，正要離開，卻從工作棚中聽到一點動靜。
他頓時停下。
沈軼轉頭, 看著看似空無一人的工作棚。
他把手機收起來, 片刻後, 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重新轉頭往前。
在他身後，一個人躲在桌子下麵，長長吐出一口氣。
直到沈軼的腳步聲遠去了，這個人才站起身。
他掂量一下口袋裡的東西，麵上露出得意笑容，便要往外。
可在這個時候，一手從背後伸了過來，搭在青年肩頭。
“啊——！！！”
阿德勒發出一聲驚叫！
他的身體幾乎跳起來, 懷中的物品也咕嚕嚕地往外滾去。
眼看那些最新被挖掘的珍貴瓷器要跌落在地，幾蝙蝠出現，扇動翅膀, 將所有器皿抬起。
阿德勒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一切。他嘴巴長大，露出一種近乎呆滯的神情，磕磕絆絆地和突然出現的人講話：“沈、沈軼！”
沈軼微看他，表情冷淡。
幾個小蝙蝠把從阿德勒懷裡掉下去的東西推到桌子上。阿德勒咽了口唾沫，心跳還在不停加速。他麵色慘白，試著解釋，說：“我是要把這些東西擺在那邊的架子上——對，你看，它們已經被清理好了！我之前在加班。”
沈軼靜靜地看向她，眼神裡寫著：你看我像是一個傻子嗎？
阿德勒不說話了。他的麵色冷靜下來，原本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肩膀也變得挺直。好像短短時間內，出現在沈軼麵前的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讓沈軼覺得有趣。他唇角勾起一個弧度，說：“阿德勒，黎明大學的畢業生，考古專業，家庭富裕——畢竟，不富裕的話也不會來到這個專業。除非是真的對這個專業非常喜愛？但是你連那麼基礎的問題都要詢問黛兒，看來並不是這種情況。”
阿德勒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種幾乎稱得上“彬彬有禮”的表情，詢問沈軼：“你說的沒錯，那麼，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沈軼不言，阿德勒便說了下去：“舉報我？讓我丟了這份工作？請便。在被你發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可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
沈軼還是沒什麼表情波動。他靜靜地看著阿德勒，阿德勒咽了口唾沫，身體開始僵硬。
他強行克製，身體微微後退一步，就要離開。這時候，沈軼忽而開口，問他：“為什麼不去異種協會登記？”
阿德勒一愣。
沈軼看他，重複：“為什麼不去異種協會——”
阿德勒抬高嗓音，說：“我才不是異種！”
沈軼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目光看他。在他的視線之下，阿德勒很明顯感覺到了壓力。他想要後退，可雙腿卻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固定在原地。
空氣變得越來越稀薄，他連喘氣都變得困難。
終於，青年好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砰”的一聲在沈軼麵前完全炸裂！
並非化作血肉，而是變成無數蝙蝠，想要逃離！
沈軼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無數蝙蝠從他身邊飛走，往後再又有上百上千蝙蝠追去。
這些蝙蝠在工作棚內外湧動。須臾之間，阿德勒重新跌落在原地。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不甘心地抬頭怒視沈軼。
“很奇怪，”沈軼的蝙蝠重新彙聚，他蹲在阿德勒麵前，“這段時間，你每天都和黛兒一起吃飯。你能夠一直以人類的形態用餐，不在其他人麵前飲用素血，說明你對現在的生活非常習慣——嗯，我說錯了？”
他留意到了阿德勒麵上的不甘。
阿德勒被按在地上。他原本是年輕的大男生形象，這會兒卻顯得無比狼狽。麵上蹭了泥土灰塵，身體被高級吸血鬼限製，無法起來。
他怒視沈軼，牙關打顫。最終，他頹廢很多，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沈軼淡淡說：“很久——很久之前。”
阿德勒說：“不可能。”
沈軼饒有興致地看他。片刻後，改口，說：“在你想要偷聽我說話的時候。”
阿德勒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