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軼直接把蘭渡帶回家。
已經是黎明城中居民們早起上班、上學的時間, 他從人群之上經過的時候，可以聽到從下方傳來的討論聲。
人們都在驚歎於昨夜的突發新聞。這不奇怪，對於這裡的居民們而言, 克勞倫公司早就滲透了他們生活的方方麵麵。就連沈軼自己家裡, 也有出自這家公司的家居機器人。
異種們的慘狀，在人群中激起了一波浪潮。
太陽越來越高，沈軼的蝙蝠們降落在陽台上。
他知道，今天、明天……整個黎明城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巨擘隕落, 無數新的科技公司即將誕生。
不過在那之前，血族先生隻想和他的蘭花精好好睡一覺。
……
……
一覺睡到下午。
沈軼意識蘇醒了, 眼睛卻還沒睜開。
他感受著身側蘭花精的體溫、動作……
蘭花精似乎正在做什麼。
沈軼的眼睛抬起一條縫隙。他睡覺的時候，是和蘭渡擁抱在一起。這會兒，蘭花精卻背對他。
也無妨。沈軼下巴搭在蘭渡肩膀上, 清楚地看到, 蘭花精在摸自己的肚子。
看了片刻, 沈軼冷不丁問：“在做什麼？”
蘭渡像是被嚇了一跳。他身體幾乎彈起來，不過被沈軼壓製著，到底是在男人懷中。
他舔了舔嘴唇，用一種沈軼聽不出來是失望，還是輕鬆的語氣，告訴他：“我好像沒有結果。”
沈軼挑眉。他記起來了，在蘭渡睡過去之前，兩人的確討論過這方麵的話題。
鑒於蘭渡態度不明，沈軼也高深莫測了點, 問對方：“高興？”
蘭渡轉頭來笑一笑。他先親親沈軼，才說：“結果很難。”
沈軼不置可否。
蘭渡的語氣帶出一點懷戀，說：“我記得, 在之前的山穀裡，能夠結果的蘭花原本就很少。但一株能夠結果的蘭花，它的果實裡會有成千上萬顆種子。”
沈軼輕輕“嗯”一聲。
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不過，為了懷裡的蘭花精，他聽得很認真。
“這些種子很小，”蘭渡說，“就像是灰塵一樣。風會把它們帶到山穀裡的其他地方，甚至山穀外麵。但是，也不是每一顆種子都能發芽。”
蘭花是一種育苗艱難的植物。理論上講，蘭渡的確可以結果。但實際上，無論是結出果實，還是讓這些果實變成小蘭花，都是艱難的任務。
“這樣比較好，”蘭渡最終總結，“我還沒有準備好。”
沈軼忍不住笑笑，說：“如果準備好了，你想要？”
他想了想那個畫麵：自己和蘭渡待在家裡，陽台上的花盆裡全部換成小蘭花。因為有自己的血脈，所以那些小蘭花的紋路可能和懷裡這個不太一樣。
好像不錯。
“誰知道呢，”蘭渡嗓音輕快，“沒有想過，太遠了。”
也許根本不會有那麼一天。
沈軼便把嗓音拖長一點，說：“你有沒有想過——”
蘭渡：“嗯？”
沈軼深沉：“我們是有物種隔離的？”
蘭渡有點發懵。他的表情陷入糾結，眉尖稍稍擰起一點，嘴巴也抿起來。
他思索。思索到一半，被沈軼親了。
蘭渡抬頭，沈軼再親他。
這場“起床”被耽擱了許多時候。他們又完成了數次授粉，此前難得吃飽喝足的血族精力充沛，蘭花精就是另一回事兒了。他原本是靠光合作用生存的，來了黎明城，才開始吃喝。理論上講，不需要食物，也可以一直維持不錯狀態。
一直到夜幕降臨，授粉終於結束。
他們沒一個提起“做飯”的事情。相反，他們依偎在一起，看起了城中關於昨天晚上各種事情的報道，還有詹姆斯那邊發現的消息。
首先，和沈軼早晨想的一樣，克勞倫科技公司迎來了一波地震。
民眾們義憤填膺，把克勞倫公司出品的各種設備一起丟出家門，或者乾脆堆到公司大樓下。
裡麵大約還存在一些競爭對手的渾水摸魚。總之，出來開新聞發布會的執行董事……呃，目前住院了。
蘭渡看到這裡，眉尖又擰起一點。
這是一株不喜歡暴力的蘭花。
沈軼剛這麼想完，就聽蘭渡說：“所以，‘有研究人員瞞過高層、私自進行實驗，現在那個研究人員已經自殺’——就是克勞倫公司給出來的結果？”
沈軼一哂。原來自己想錯了。
他回答：“從公司高層的角度，當然不希望自己被牽扯入這種明顯違反法律的實驗裡。而且，裡麵的確會有一些不知情者。”
蘭渡的眉毛擰得更緊。
“但是，”沈軼話鋒一轉，“這群人如果不想要被牽扯的話，對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已經擺在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