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可愛, 你真的不考慮考慮買我嗎？ 對方嗓音疏冷，告訴他, “先生”正在閉關，殷淩輕不必等待。
殷淩輕口中說“好的”，心裡卻多了很多好奇。可沒等他多問一句，對麵已經掛了電話。
殷淩輕心裡犯嘀咕：這人是誰？把沈前輩叫“先生”，看來是前輩的故人。可這裡是離華國有千裡之遙的歐洲，前輩怎麼會有故人在這裡——等等，難道這就是前輩要跟著一起過來的原因？
殷淩輕想通此節，恍然大悟。
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沈軼那天也去了古堡。這會兒找到一個“答案”，堪稱通體舒暢。
飛機就這樣起飛了。
巨大的轟鳴聲傳來時, 赤霄趴在窗戶邊, 興奮地看著下方一切。
自己看還不夠，還要拉著殷淩輕，叫他：“主人！下麵那些人都變得好小！”
殷淩輕聽著，忍俊不禁，覺得赤霄看起來是個大人了, 可心性上還是小孩。
不過——
殷淩輕說：“我不是說了嗎，不要叫我‘主人’。”
知道赤霄是劍靈的人聽到這兩個字，還能理解。可其他人聽到了，總要向殷淩輕投來“現在這種人都這麼光明正大了嗎”的目光。
殷淩輕起先還沒弄懂。後來愈發覺得不對, 再深想, 表情頓時裂了。
“可是，”赤霄回過頭, “你就是‘主人’啊。”
陽光從外麵落進來，照在赤霄的側臉上。
他是靈劍時，帶著一身殺伐之氣。化成人形後, 劍鞘起先是廣袖長袍。往後，又模仿著殷淩輕衣服的樣式，成了普通衣裝。
如今，燦燦日光為赤霄的麵頰鍍上一層薄薄的光。
他畢竟不是人，麵上沒有人類會有的淺淺絨毛。可同樣因此，赤霄麵容精致豔麗，帶著一種具有攻擊性的美。
這一刻，殷淩輕忽然想起了那天古堡中教廷成員的話。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主人？”
赤霄又叫他。
初生的劍靈嗓音裡帶著三分好奇，三分擔心。見殷淩輕不講話，他整個人都湊到殷淩輕麵前，觀察殷淩輕身上動靜。
殷淩輕驟然回神。
他此前很習慣赤霄劍的靠近。如今，赤霄成了人，他卻有些不習慣與赤霄的親昵。
他還是穩住了，說：“可是赤霄，我不想當你的‘主人’。”
赤霄的眼睛微微睜大。
行駛之中的飛機驀然一震。
殷淩輕意識到什麼，神識鋪開，攔住赤霄身上外溢的劍氣。
赤霄氣勢洶洶，問他：“你不想要我？你想要彆的劍了嗎？”
一邊說話，一邊挽起袖子，大有殷淩輕說一句“是”，他就把“另一把劍”找出來折斷的架勢。
主人是不會有錯的。如果出了問題，那一定是另一把勾引主人的劍的錯！
殷淩輕沒想到赤霄會想到這邊。
他迅速否認：“怎麼可能！”
赤霄狐疑地看他。
殷淩輕無奈，認真說：“赤霄，你已經是劍靈了。”
赤霄：“那又怎麼樣？你不能不要我！”
他講話的時候，近乎要壓在殷淩輕身上。
他是剛剛有了人形的劍靈，懵懵懂懂，世間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新鮮而未知。
殷淩輕想到沈前輩之前告訴自己的話。
赤霄會成為怎麼樣的劍靈，取決於自己怎麼教導他。
而在過去一段時間裡，殷淩輕想了很多，終於有了答案。
他握住赤霄的手。
赤霄一愣，視線垂下去，落在兩人接觸的地方。
殷淩輕十分鄭重，告訴他：“我永遠都隻會有你一個本命法器。但是，赤霄，你現在不隻是我的劍。”
赤霄的嘴唇動了動，還是想要叫殷淩輕一句“主人”。
但殷淩輕說：“雖然都說現在是末法時代，靈氣衰微……但是，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時代。”
赤霄怔忡。
殷淩輕說：“我之前看古籍，說上古時期，大能可以移山填海。化神期的劍修一劍劈落，就是一道深淵。可那個年代，沒有修為的人就像是螻蟻，朝不保夕，命若蚍蜉。
“現在不一樣了。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平安地出生，平安地長大。我是修士，可以做到更多事情。但是，普通人也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我們坐的飛機，你之前很喜歡玩的手機，都要仰仗他們才能出現。
“我有時候覺得，也許靈氣衰微了，這個世界才得到一個平衡。沈前輩也說過，他醒來之前的世界，沒有現在的科技。可現代社會裡的很多東西，讓他看到了全新的可能。
“赤霄，我希望你可以自己看一看這個世界。我現在可以帶著你，但以後怎麼樣，就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