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1 / 2)

到底有完沒完,我特麼想回家睡覺了!

範嵐盯著殷冬想。

“你是何人?”容沐問。

殷冬笑了,他摘下眼鏡揣在了口袋裡。他眼角的痣變得血紅明亮,額頭、指尖、臉頰、脖頸的皮膚仿佛泛黃的書頁翻起、碎裂,飄舞在夜風中。

範嵐看到了他皮下的另一張臉。

精致、唯美、陶瓷般的肌膚,和崇邁一模一樣。

隻有眼角的紅痣,沒有任何變化。

不,也不一樣。

雖然五官相同,可崇邁的臉死氣很重,但眼前的這張臉卻更加靈動,仿佛在人偶中注入了鮮活的靈魂,眉眼間透出無儘的魅色。

“我是隱桐。”

計隗麵色微變:“千年畫皮妖隱桐!”

“容沐大人、計隗大人,久仰大名,還有——”隱桐躬身作揖,目光穿過容沐和計隗,直直射到了範嵐的身上。

他眼角的紅痣猝然大亮,範嵐被紅光淹沒了。

*

範嵐站在一個白色的空間裡。

她光著腳,一層清澈的水光沒過腳麵,冰冰涼涼的。

我特麼怎麼在這?!

這是哪?!

範嵐四下張望著,這個白色的空間似乎沒有邊際,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過去,都是一片雪白,沒有任何其它的顏色和物質。

身後傳來泠泠的水聲,範嵐猝然轉頭。

隱桐站在她身後幾步之外,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像。

“嚇死我了!”範嵐橫眉冷目,“你想乾嘛?”

隱桐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範嵐一眼,隻是輕輕揚起手臂,在空氣中拂了一下。

範嵐感覺腳趾頭的地方有點癢,一枝草葉從她的腳下長了出來,很快,就擴展到了整個空間——碧草、藍天、白雲、仿佛360度全立體的AR效果,一幀一幀幻化成型。範嵐聽到了風鳴和鳥叫,聞到了草葉的清香,她看到一棵蒼老嶙峋的梨樹從地麵攀升而起,滿樹的梨花如雪壓枝,花瓣紛紛揚揚灑落,如夢似幻。

“喂,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樹上?”一個少女站在樹下問。

她挎著騰草編的花籃,穿著漢代或者秦代的襦裙,大約十五六歲,容貌清麗,一雙眼睛黑黝黝的,仿佛兩顆熟透的葡萄。

她不是問範嵐,而是看著樹上。

一隻腳從雪白的梨花間滑了下來——範嵐感覺整個場景緩緩轉動著,仿佛電影的長鏡頭一般——她看到了梨樹的另一個方向。

一個短卦少年坐在樹枝上,嘴裡咬著一朵梨花,表情十分驚訝,他的皮膚如雪,容貌俊俏,兩個眼角綴著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媽耶!他不會是這隻老妖怪的少年時代吧?

範嵐看了隱桐一眼。

隱桐麵無表情,眼瞳裡蕩著凜凜的水光,他手指動了一下,範嵐感覺身體一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是一個白色的沙發上。

所以,這是讓我在這乖乖看戲?

這合適嗎?

我和你很熟嗎?

我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容沐和計隗會擔心的啊!

範嵐:“喂!”

隱桐不再理她。

範嵐試著爬起身,奈何根本無法掙脫束縛。

算了,來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範嵐就勢半躺在沙發上安心看戲。

場景的裡的劇情還在繼續。

少女:“我叫小春,你叫什麼?”

少年跳下了樹,繞著少女轉了一圈,“你能看到我?”

“為何看不到?”

“你是人族?”

少女小春眨了眨眼,“哦,我知道了,你是妖。”

少年向後一跳:“你怎麼知道?!”

“因為隻有妖才會長得這麼好看啊。”少女笑道。

梨花如雨灑落,少女眼波流轉,勝過世間美景千萬。

少年臉紅了,他用腳尖踢了踢草葉,“你、你也不賴啊。”

少女怔住了,她用手拂過劉海,“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範嵐這才看到,少女鬢角的位置有一塊銅錢大小的胎記,黑紅色,看起來像一塊腐爛的傷疤。

“我叫隱桐,你……”少年說,“以後還會來嗎?”

少女笑了,“好。”

場景迅速變化,似乎有人按下了倍速快進鍵。

範嵐看到梨花謝了,結了清脆的水梨,看到隱桐從樹上摘梨送給小春,看到二人坐在樹下賞著金黃的秋葉,看到他們追逐著打雪仗,看到小春不小心撲到了隱桐的懷裡,兩個人同時羞紅了臉,像兩個紅撲撲的蘋果。

範嵐不自覺露出了姨母笑。

哎呦,是個甜寵劇。

當梨花第三次綻放的時候,鏡頭再

次慢了下來。

小春身體拔高了一截,已經是一個窈窕的大姑娘了,她穿著一身白色孝服,臉龐褪去了青澀,隻剩下濃重的悲涼。

“隱桐,我的父親死了。”她輕聲說,“他是被郡王害死的。”

隱桐呆呆看著她。

“我要報仇。”

隱桐大驚失色,一把握住了小春的肩膀,“你、你要做什麼?”

“郡王府在招收仆從,我打算去試試——”小春指尖狠狠壓著鬢角的胎記,“如果沒有這個,或許、或許我能更接近他一點……”

說完,她就靜靜看著隱桐,眼波如血。

梨花紛紛灑落,就如他們初見的那一日,可樹下的人,卻變了。

隱桐眼眶泛紅,他喉結急速滾動著,鬆開了小春。

他抬手壓在了右眼角的紅痣上,指尖劇顫著,揭起了一層透明的皮膚,小心翼翼貼在了小春的胎記上。

妖皮和小春的臉融合在一起,小春的胎記消失了,她的右眼角出現了一顆紅痣,整個人變得豔麗無比。

“隱桐,和我一起走吧。”小春輕輕說。

隱桐笑得比哭還難看,“我現在無法離開這裡,等過幾年,我去看你。”

小春笑了,點頭,“好。”

場景再次開始快進。

隱桐孤零零坐在樹上,看著日出日落,雲卷雲舒,花開花落,葉綠葉敗,雪積雪融。

範嵐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大約是很久吧,梨樹粗了一大圈,蓬勃的枝葉幾乎遮住半麵天空。

場景再次慢了下來。

樹上的隱桐突然跳下了樹,看著前方。

血紅的夕陽中,緩緩走來了一個人。

她穿著華麗的衣衫,戴著琳琅的頭飾,長長的裙擺拖拽著草葉。她的臉上滿是皺紋,眉眼淩厲,嘴唇紅得像血,範嵐幾乎已經認不出她原來的五官,唯獨她右眼角的紅痣還是那般鮮明。

“小春!”隱桐狂奔了過去,他抱起了蒼老的小春,原地轉著圈,笑得仿佛一個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小春抱著隱桐的脖子,緩緩閉上眼睛,微微笑了。

隱桐身形一顫,僵在了原地。

小春的胳膊緩緩滑落,形若枯木。

“小春?小春?小春……”隱桐一動不敢動,隻能一次又一次呼喚著小春的名字。

密的樹葉間抽出了無數的花蕾,爭先恐後的綻放,花瓣被夕陽染成了血紅,如同漫天灑下的血淚,蓋在了隱桐和小春的身上。

臥槽!是個BE!

範嵐整個人都不好了,瞪了隱桐本體一眼。

隱桐還是那個姿勢,那個表情,隻有眼中水光越來越重。

腳下的草坪、眼前的梨樹融化消失,空間再次變成了純白色。

範嵐伸個了懶腰,換了個姿勢。

“喂,戲看完了,你到底想乾啥?”

隱桐再次揮動手臂。

無數的磚瓦仿佛電腦特效一般飛速疊壘,建成了亭台樓閣,街道拱橋,熙熙攘攘的市集幻化成型,小販、行人、孩童、老人填充滿了畫麵。

範嵐:“……”

看來還有第二集。

人群中行來了一名落魄的俠客,穿著破爛的粗布衣,掛著一柄劍,劍柄裹著獸皮,他的容貌粗狂,可偏偏左眼角有一顆格格不入的紅痣。

哎呦,這次隱桐的造型很犀利嘛。範嵐想。

突然,街道前方傳來了騷動,竟然是幾個街頭混混在追打一個瘦弱的書生,那個公子邊跑邊哭,身上的長衫被泥水糊得十分狼狽,連連告饒。

“我馬上就還錢,不要打,不要打了!”

可那幾個潑皮根本不管不顧,將那書生揪住,扇了兩個嘴巴子,狠狠摔了出去。

書生飛了出去,卻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一個人抱住了。

隱桐環著他的腰,表情從愕然變成了驚喜。

書生躺在隱桐的懷裡,表情從驚悚變成了尷尬。

範嵐看的很清楚,在書生的右眼角下,有一顆若隱若現的紅痣。

媽耶,還是個前世今生的愛情故事,這一世居然是純愛版本的。

後麵的劇情就十分套路了。

書生在隱桐的幫助下,還清了賭債,寒窗苦讀,一舉高中,深受當朝宰相的賞識,成為了宰相的女婿。

看到書生成親的那一幕,範嵐本來還期待能看到隱桐搶親的情節,可惜,這一集的隱桐似乎十分隱忍,連個屁都沒放。

接下來,就是書生成為巡查禦史,為民請命,隱桐成了他身邊的護衛,一路替他披荊斬棘,擋殺手,殺貪官,也算是兄弟情深——可是漸漸的,書生變了。

他的官越做越高,權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