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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賭,容沐肯定得罪過鐘馗。”範嵐說。

“我敢打賭,你肯定得罪過鐘馗。”離澤說。

兩隻說完,對視一眼,雙雙癱在地上,長長歎了口氣。

他們現在正在一間“牢房”裡,說是牢房,但實際造型卻很溫馨舒適。

地麵又軟又白,很像席夢思,四周的牆壁也是潔白無瑕,還嵌著軟墊,整個空間籠罩著溫暖明亮的白光,類似人類世界禁錮精神病人的病房,但功能明顯更牛逼,在這個空間裡,範嵐無法釋放神光,離澤妖力消失,更糟糕的是,手符還被鐘馗收走了。

現在的範嵐和離澤,就是一個普通人類女性和一隻會說話的狐狸寵物。

離澤:“鐘馗不會真把咱們砍了吧?就因為一片破葉子?”

範嵐:“我更傾向於他是公報私仇。”

“這個輪回樹到底是什麼來頭?”

“你活了九千歲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你考試肯定是靠作弊才拿到的A。”

“我掐死你!”

“來啊來啦!”

“……”

“……”

範嵐躺著一動不動,離澤用尾巴蓋住了肚皮。

“容沐和計隗會來救我們吧?”離澤說

“我懷疑,他們甚至都沒發現我們倆被抓了。”範嵐說。

“那完了。”

“要不——”範嵐想了想說,“咱們先睡會兒?”

離澤毛絨絨的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範嵐說完這句話,還真覺得有點困了,她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在睡著的前一秒,她聽到了離澤的聲音。

“臥草,你真睡啊!”

*

範嵐又坐在了輪回樹上。

這一次,她很確定,是做夢。

因為在她正前方,兩位神祇淩空懸浮,怒目而視。

一位白袍飄舞,黑發如瀑,是容沐。

一位黑衣銀甲,櫻桃小口,是鐘馗。

但是,他們都不是現在的容沐和鐘馗。

鐘馗的殺氣很濃,神光中甚至帶了血腥氣,容沐卻很特彆,他的裝束、發型都和萬年前的“冷漠”版容沐一樣,可是他的表情和氣質,則更接近現代版的容沐。

隻有他的笑容略有區彆,雖然溫柔,卻帶著深深的孤獨感。

“容沐,你當真要這麼

做?”鐘馗問,“你瘋了嗎?!”

“七萬年了,容某從未這般清醒過。”容沐笑著說。

鐘馗:“我不同意!”

容沐:“玉帝已經準了。”

“昊玉那個家夥懂個屁!你如果真這樣做,你以後就隻能——隻能……”

“容某覺得甚好。”

鐘馗咬牙:“你這是公然挑釁三界輪回管理法!”

“玉帝說,可以幫容某開一次特例。”

“他開特例的代價是什麼?”

容沐笑了笑,沒回答。

“我現在就上天庭!你彆亂來!”鐘馗吹了一聲口哨,就見一匹血紅色的四方烈火獸狂奔而來,鐘馗翻身上馬,直上雲霄。

可下一秒,他突然回頭,眼角崩裂。

“容沐!!”

容沐輕飄飄落在了輪回樹稍上,他輕舞衣袖,就見數百個澄黃色的光團從他的袖口飛出,落在了輪回樹的葉麵上。

是人類的魂光,可是,卻沒有魂體——和之前那些嬰鬼的魂體狀態很相似。

鐘馗瞬移而至,一把攥住容沐的手腕。

最後一團魂光繞著容沐飄動,仿佛有些戀戀不舍,鐘馗抬手就去抓,容沐麵色一變,反手一掌將鐘馗拍了出去。

鐘馗在空中劃過一道赤紅色的光痕,噴出一口血,他一臉不可置信瞪著容沐。

容沐冷冷看了鐘馗一眼,抬手輕輕托住那團明亮的魂光,放在了紫色的葉麵上。

魂體閃了兩下,鑽入葉脈。

整棵輪回樹綻出明亮的炫光,所有的樹葉無風而動,發出悅耳的鈴聲,那聲音清脆又明快,可是,範嵐聽著卻很想哭。

鐘馗抹去嘴邊的血:“罔顧法度!”

容沐甩袖而去。

*

範嵐睜開眼,掐了掐眉頭。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而是什麼東西的記憶——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落在她頭頂那片輪回樹葉的記憶。

果然,容沐和鐘馗結過梁子,而且,貌似還是個大梁子。

這次情況不妙啊。範嵐想。

“哇,你的尾巴好漂亮啊,我能摸摸嗎?”一個聲音從左邊傳來。

範嵐扭頭,驚訝地發現,監牢的一麵牆不見了,牆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麵白色的光網,離澤坐在內側,外層蹲著一名地兵,看年級大約十六七歲,長得

唇紅齒白,頂著個鍋蓋頭的發型,腰間掛著一柄黑色的短刀。

離澤:“我可是堂堂九尾狐離澤大人,我的尾巴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摸的。”

話雖然這樣說,可他的尾巴搖得那叫一個搖曳生姿。

“那你怎麼才肯讓我摸呢?”小地兵問。

離澤:“我餓了。”

“明白!”小地兵一溜煙跑了。

範嵐一骨碌爬起身,“離澤,你乾嘛呢?”

“噓——躺下!”離澤小聲說,“等他送飯的時候,肯定要撤掉一部分光網,到時我就抓緊時機突圍出去,然後救你,你繼續裝睡,彆讓他起疑心。”

範嵐一骨碌又躺下了。

“來了來了,這是我今天的午飯。”小地兵拎著飯盒跑回來,“是我媽媽做的,你聞聞。”

飯盒一打開,飯香味兒立時溢滿了整座光牢。

範嵐肚子咕嚕一聲,她趕緊壓住肚皮,幸虧離澤肚子的叫聲比她還大,小地兵並沒有發現。

“不錯,送進來吧。”離澤吞著口水說。

“飯盒太大了,送不進來,我拿勺子喂你吧。”小地兵說。

“你把光網打開一個口子不就行了。”離澤說。

“石棠隊長說了,絕對不能打開光網,否則,就要我提頭去見。”

離澤:“……”

範嵐:嗬嗬。

就見小地兵小心翼翼挖了一勺飯,勺尖探入光網,送到離澤嘴邊。

離澤添了一口。

“好吃嗎?”小地兵問,“我能摸你的尾巴了嗎?”

“嗯——還——”離澤的尾巴突然炸毛了,他直挺挺倒了下去,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範嵐大驚失色,正要起身,卻聽到耳朵裡傳來離澤蚊子一樣的聲音。

“你躺著!”

範嵐繼續躺著裝死。

“小狐狸?小狐狸你怎麼了?!”小地兵慌亂大叫,“你沒事吧!”

離澤四條腿抽搐幾下,直挺挺立起,仿佛一隻狐狸標本。

“你彆死啊,石棠隊長會殺了我的!”小地兵哇一聲哭了,慌亂掏出手符在空中畫了個解鎖手勢,光網唰一下消失了。

說時遲那時快,範嵐和離澤幾乎同時騰空而起,一陣風似的衝出了牢房。

小地兵的眼淚還掛在腮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