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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安,生於201*年**月**日,死於202*年1月27日,準許入境。】

金色的生死簿大屏浮現在空中,照亮了整個手術室。

安安的魂體似乎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四周,然後看到了離澤,綻出大大的笑臉。

【離澤,你是來找我玩的嗎?】

離澤先是怔了幾秒,又看了眼生死簿大屏,眼眶紅了。他走上前,輕輕握住安安的手,“嗯,我來找你玩。”

【太好了,媽媽說等我手術結束,我就可以吃兩顆棒棒糖,到時候我送你一顆。】安安笑著說。

離澤:“……好。”

“怎麼會?!”範嵐愕然,安安的魂體魂體明明那麼明亮澄淨,說明功德值非常高,按理來說,壽命不該這麼短啊!

主刀醫生看著手術台上安安的良久,歎了口氣,轉身走出手術室大門。

範嵐聽到門外傳來了哭聲,她無法形容那種聲音,仿佛是嗓子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撕裂,拉扯出來的聲音,帶血的聲音。

【是媽媽?】安安看向手術室門口,【媽媽為什麼哭了?】

四周一片沉默,白煊、計隗、容沐和範嵐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因為你要去地界了。”離澤說。

安安:【地界?是哪裡?】

離澤的眼眶通紅,“彆害怕,那是個很漂亮的地方,有會飛的大紅色高鐵,有紫色的雲海,還有漂浮在天空裡的城堡,還有很好吃的陽春麵。”

【那我能帶爸爸媽媽一起去嗎?】安安問。

離澤:“……你隻能自己去。”

“漂亮哥哥送你那好不好?”白煊蹲下身,直視著安安的眼睛說。

安安看了看白煊,又看了看離澤,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抿了抿嘴,【我能去看看媽媽嗎?】

白煊:“這……”

離澤揚起頭望著白煊,大大的眼睛裡溢滿了亮晶晶的淚水。

白煊捂住胸口,好像被離澤的目光紮了一刀,“隻能看一眼哦。”

“我和你一起去。”離澤領著安安的手,走出了手術室。

範嵐看到了安安的媽媽,她跪在地上,麵色白得嚇人,眼神虛空,淚水無聲無息傾瀉而下——不是流出來,而是仿佛失去控製的水龍頭

一樣湧了出來。她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坐在地上,表情一片木然,沒有淚水,也沒有哭,隻是在一個勁兒的搖頭,仿佛死都不肯相信什麼。

安安的魂體跑了過去,伸出雙臂,【媽媽,抱抱。】

她的魂體穿過了媽媽的身體,什麼都沒抱住。

安安愣住了。

離澤的眼淚湧了出來,他跑了過去,抱住了安安,聲音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主刀醫生說,“請節哀。”

安安媽媽抬起頭,似乎在看大夫,又似乎什麼都看不到,她搖了搖頭,胸口劇烈抽搐著,手臂抬了抬,又垂了下去,她所有的力氣都隨著淚水流光了。

大夫的表情十分不忍,他猶豫幾秒鐘,長長吸了口氣,“之前,你們之前的決定,還更改嗎?”

安安的爸爸媽媽相互攙扶著站起身,搖了搖頭。

主刀醫生和其餘幾位大夫護士齊齊退後一步,朝著二人九十度鞠躬。

“謝謝!”

一名護士送上一張紙請他們簽名,範嵐看到了上麵的標題《人體器官捐獻登記表》。

安安媽媽用兩隻手抱住筆,顫抖著簽下名字。

“我還能看看安安嗎?”安安媽媽問。

大夫點頭。

幾名護士推著安安的床走出手術室,安安的屍體停在了她的爸爸媽媽麵前。

安安身體的表情很安詳,就仿佛睡著了一樣。

安安爸爸撲到了床邊,嚎啕大哭,哭得全身發抖,幾乎虛脫。安安的媽媽卻似乎平靜了不少,她長長吸了一口氣,抹掉眼淚,從兜裡掏出兩顆棒棒糖,上前,拉過安安的手,輕輕拉開那細細小小的手指,把兩根棒棒糖放在了小小的掌心裡。

“安安,你今天很棒,很勇敢哦。”安安媽媽笑著說。

她的笑容就和範嵐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是那麼溫暖,那麼欣喜,是天下所有媽媽看到自己的寶寶的眷愛。

安安定定看著爸爸媽媽半晌,飄上前,輕輕抱了抱爸爸的後背,又輕輕攏了攏媽媽的腿,【對不起,爸爸媽媽,我還是死了……】

離澤偷偷擦掉眼淚,走上前,摸了摸安安的頭。

兩個小小的身影,手拉著手佇立在長長的走廊裡,安靜地看著醫生、護士、爸

爸、媽媽推著安安身體緩緩離開。

範嵐眼眶發酸,她狠狠憋氣,強迫自己彆哭出來。

白煊蹲下身,伸出手,“安安,我們該走了哦。”

【離澤,】安安扭頭對離澤說,【以後你能幫我照顧爸爸媽媽嗎?】

離澤拍著小胸脯,“放心,我一定做到。”

安安笑了,墊起腳輕輕抱了一下離澤。

離澤的眼眶通紅,後脖頸也紅了。

“我以後會去看你的。”

【好。】

白煊用手機在空中畫出金色的光線,美麗耀眼的地界入境大門浮現在空中,緩緩開啟,他握著安安的手,走向了金光——

可就在此時,範嵐突然感覺頭皮仿佛被一根針挑開了一絲縫隙,細細的疼痛沿著發根鑽進了顱骨。她猛地轉頭——走廊儘頭出現了一個人,身形消瘦,頭上戴著兔子耳朵的外賣員頭盔,身體輪廓被醫院的燈光照得一片慘白。

範嵐沒看清他的臉,可是,她幾乎在一瞬間就叫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