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嵐坐在辦公室裡,打了個噴嚏。
土地廟的基礎庇佑法陣已修複，溫度計顯示室溫25.7攝氏度，可範嵐就覺得背後陣陣發涼。
計隗坐在辦公桌後,一項一項檢查述職所需要的所有報告,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但範嵐就覺得計隗爽，十分爽。
容沐雙手插袖坐在大坐塌上,幽幽地看範嵐，那目光讓範嵐有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仿佛——她個負心薄幸的渣男。
而代表她“渣男”行為的鐵證,就桌上這根卷軸——明明“修仙點化祇確認表”,知道為啥就變成了“族親傳弟子確認書”。
陶魁：“喂,我怎麼變成了的親傳弟子？”
範嵐：“我哪知道？！”
甲易臉色慘白翻了一遍確認書使用說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奶奶，我好像表填錯了,‘修仙點化祇（部門）’這一欄應該填青龍區土地廟,蓋公章確認,但我錯填成了奶奶您，就——變成您個人收徒的確認書了。”
範嵐：“……”
陶魁：“……”
計隗：“哼。”
容沐的目光更幽怨了。
範嵐：“對修仙KPI目標完成度有影響嗎？”
甲易：“那倒沒有。”
範嵐剛鬆了口,就聽甲易又冒出一句，“隻,陶道長成了您的親傳弟子，以後,就要留在咱們屬實習了。”
範嵐：“……啥？”
“而且，按照規定，還需要發放實習工資,每月50斛。”
“什麼？！誰付？！”
“自然從奶奶您的俸祿裡扣。”
範嵐：“……”
範嵐煩躁了，範嵐抑鬱了，範嵐頹廢了。
“這個師徒關係——”陶魁問，“能取消嗎？”
“要麼您被削去仙籍，要麼您早日成。”甲易說。
陶魁灰暗了，陶魁憋屈了，陶魁沉默了。
這可屋漏偏逢連夜雨，霜葉紅於二月花！本來就夠窮了，又莫名其妙多了個徒弟，居然還要發實習工資，這日子沒法過了！範嵐想。
計隗：“嗬。”
離澤：“嗬嗬。”
混沌：“吱吱。”
閉嘴吧們仨，在這兒陰陽怪內涵誰呢？
範嵐狠狠瞪了三隻一眼，吸了口，回頭，
“社公大人，陶魁的實習工資能能申請土地廟公賬報銷？”
容沐定定看了範嵐一眼，扭頭，“可。”
範嵐：“就能通融一下——”
“師徒親密度評級A+，”容沐扭脖子說，“能報銷。”
範嵐：“……有這條規定？”
“有。”
“……”
計隗又哼了一聲，更可惡的，離澤和混沌也跟哼唧。
範嵐：哼唧什麼哼唧，又豬。
範嵐瞪向甲易：都怪！
甲易乾笑，識相轉換話題，“咳，社公大人，灶大人，奶奶，時間差多了，該更衣了。”
說，他啪啪啪拍了三下手，就見丁駟、乙耳、丙善分彆捧三個琉璃托盤依次進入，每個托盤上都放一疊衣服，看造型都規格的漢服。
範嵐想起來了，臘月二十三天庭述職大會要求所有參會祇必須正裝出席。
丁駟的盤子裡容沐的正裝，白袍玉冠，白靴金帶，飄逸無瑕，乙耳捧的計隗的服裝，赤衣黑簪，黑帶黑靴，簡單大方，貴典雅，丙善送來的大約就範嵐的衣服——服——
“這什麼鬼？”範嵐大叫。
她的正裝居然一套粉紅色的漢服，上麵的標簽都沒拆，還印人界淘寶店的二維碼。
“祇正裝訂做需要50年，奶奶隻能湊合了。”丙善的聲音堪比蚊子哼哼。
範嵐：“淘寶買的也就算了，為什麼選粉紅色？！”
計隗：“我選的，有問題？”
範嵐：“好眼光！”
陶魁：“噗。”
範嵐一眼橫過去，陶魁識相閉嘴。
計隗臭臉，隨手掃了一下托盤，全身綻出火紅色的光，待光消散，他已換好了衣服，赤色華服，銀紋如畫，頭梳髻，肩平窄腰，整個人仿佛從仙俠遊戲中出的二次元帥哥，熠熠生輝。
陶魁看傻了眼，離澤和混沌同時吹了聲口哨。
範嵐：媽耶，一鍵換裝誒！
容沐輕揮衣袖，冰藍光如水波流過周身，全身裝備煥然一新。白袍無瑕，長發如瀑，黑眸長睫，俊容如月。
陶魁繼續傻，離澤、混沌沒了聲音。
範嵐吞了口口水。
容沐轉眸看向範嵐，“容、容某幫更衣……如何？”
範
嵐：“……”
啥玩意兒？！
她剛剛聽到了啥？！
容沐邁步到她麵前，抬手輕輕劃過她的雙眼，範嵐隻覺一縷溫涼的風拂麵而來，穿透了她所有的衣服，變涓涓細流，流淌過她全身的肌膚——範嵐的衣服居然就這樣換好了，款式還淘寶款，顏色卻變成了瑩瑩的冰藍色，就仿佛、仿佛她容沐的光穿在了身上。
範嵐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啥？！”
容沐：“、喜歡這個顏色嗎？”
範嵐：“額……也喜歡，就……那啥……額……”
容沐眨巴大眼睛瞅她。
一秒、兩秒、三秒。
範嵐：“……我喜歡。”
容沐笑了。他的笑容純潔又無害，讓範嵐深切懷疑剛剛自己想多了。
計隗的臉更黑了，用手機桌上的文件迅速一收，向坤境，“時間到了，出發。”
範嵐扯了扯身上的裙子，還覺得有些自在。
“這衣服——行嗎：”她問。
甲易、乙耳、丙善、丁駟、離澤外加混沌齊刷刷點頭，“好看。”
陶魁臉有點紅，“漂亮——”
一隻手突然握住了範嵐的手，容沐。
“甲易，看好家，離澤，看好混沌。”容沐說完，最後看了陶魁一眼。
陶魁後退半步，恭敬揖。
知道範嵐的錯覺，她似乎看到陶魁的身體抖了一下。
*
應該她的錯覺。範嵐坐在祥雲007上想，陶魁大約有點怕容沐。
他們剛剛穿過天庭七重結界，行駛在三十二重天的雲路上，現在淩晨1：00，夜色如墨，繁星似海，溫柔的夜風拂過容沐黑色的長發，越發顯得他俊容如玉，眼瞳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