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9095 字 3個月前

第48章第四十八縷光

軍隊一直拿寧原山脈的魔窟沒有辦法。

他們想過往魔窟裡澆灌滾燙的鐵汁,然而在山體的承受能力不足,裂縫太長恐有疏漏,熱脹冷縮會導致山岩崩塌等一係列因素的影響下,軍隊終是放棄了這個方案。

同理,他們也放棄了熱油火燒法、深地爆炸法、水泥掩埋法……軍隊隻希望出個萬全又穩妥的方案,可魔窟的擴張速度沒給他們任何考慮的時間。

再過一天,魔窟的開口大小就能容納碩鼠通行了。屆時,個頭更大、力量更強的碩鼠會從裂縫中魚貫而出,將山脈、城鎮和軍營啃得一點不剩。它們的肚子永遠填不飽,等糟蹋完曲康大省,立馬會向周邊擴散。

後果是什麼,誰也不敢想。他們有且僅能想到的是,在第二批碩鼠出來之前能滅多少是多少,而乳白色的病毒球是軍隊最後的底牌。

它外罩一層霜白的金屬盔,內裡裝著防震壁囊,最中心晃蕩著液態病毒,就這麼按照既定的軌跡一路朝底下滑落。三百米、五百米、一千米,越來越深,直到落入十八節點的鼠群密集處。

烏壓壓的碩鼠淹沒了病毒球,當它們用鋒利的爪牙撕開球體的皮囊,一股腥甜甘美的“血味”溢散在空氣裡。霎時,它們撲向病毒球,瘋狂地舔舐“鮮血”,又控製不住地攻擊同類,蠶食彼此的血肉。

第一波自相殘殺就這麼毫無征兆地開始了……

“d215病毒能勾起碩鼠的食欲,在魔窟尚未開啟前,它們會內耗掉一批同類。但彆高興得太早,這法子就像養蠱,能被剩下的都是棘手的貨色,其中一部分或許還擁有了病毒抗體。”

研究人員苦笑道:“我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話實說。我們做實驗慣用小白鼠,它們經過病毒注射後會發生什麼變化,科研人員都清楚。”

“d215能在十秒內殺死所有白鼠,可其中一部分仍能抵抗毒性長達30秒。白鼠都能扛這麼久,更何況是魔窟裡的碩鼠。”

“萬一變異了,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聞言,金老微微頷首:“辛苦各位了。”他一雙虎目掃過軍營裡的兵,沉聲道,“嶺東守住了,西北守住了,就看我們寧原了。”

“碩鼠很危險,不錯。死亡的可能性很大,確實。”

“對未知感到恐懼是人之常情,對死亡感到膽寒也無可厚非。但是,如果我們退縮了,家園就真的沒了。”金老一字一頓道,“明天,無論魔窟裡爬出來的是什麼東西,都不能撤退。記住!你是一個兵!你的背後是小家、大家和國家!”

“肩負起我們的使命,明白嗎?”

“明白!”毫不遲疑地回應。

軍隊凝成長龍包圍了魔窟的邊緣,由上往下設置一重重的防線。他們以血肉之軀守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如楊如鬆,巋然不動。魔窟深處似有尖利的咆哮傳來,消散在空中,傳出很遠很遠……

雪,又落了下來。

寧原山脈似乎總有下不完的雪,它們飄揚在寒風裡,落在磚瓦上,落在手心中,落在烏發間。

紀斯伸出手接住一片霜雪,輕嗅它融化的氣息,從中攫取了無數畫麵。他“看見”漫山遍野的軍人,準備就緒的武裝和蠢蠢欲動的魔物,也“看見”林中動物的竄逃,山精地靈的湮滅,以及天地同悲的哀戚。

這片土地上的英魂,在為無法避免的災難致哀……

“先生?”舒雨聽仰頭望著紀斯,小手按壓著心臟的位置,緩慢地說道,“這裡,痛痛。”

“嗯。”紀斯摸了摸孩子的頭,溫和道,“你聽見了世界的聲音,它在哭。把心關起來好嗎?像花一樣,慢慢地收攏,就不會痛了。”

紀斯攤開手掌又緩緩收攏,素白修長的手指翻覆,好似開合的蓮花。舒雨聽注視著手,慢慢閉上了眼睛。不多時,她覺得世界安靜了。

教孩子覺醒有一點好,他們純淨如白紙,從不會質疑“覺醒”到底科不科學。

紀斯說“世界在哭”,女孩就相信世界在哭;紀斯說“把心關上”,女孩就學會了關閉心門。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純粹的意識與信念疊加,舒雨聽的進步可謂一日千裡,但她本人沒覺得哪裡不對。

一切異常在她眼中,都變成了尋常。

“去玩吧。”紀斯鼓勵道。

其實,五歲的舒雨聽雖然身與腦的協調性還不佳,但並非不會說話。隻是她偶爾說出的話會引起大人的恐慌,久而久之,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中她“失去”了表達能力。

如今,紀斯承認她看到的世界,認可她聽見的心聲,這無疑讓她重拾自信,走出了“我是個怪孩子”的陰影。她找回了失去的力量,自然也找到了新的玩伴。

於是,舒雨聽點點頭,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等孩子跑出門不見了,靠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司諾城抬起頭,假裝漫不經心道:“你很喜歡小孩子,是以前養過嗎?”

這麼會哄孩子,才多久就讓孩子圍著他轉,整天先生長先生短地叫,難不成紀斯以前當過爹嗎?

“不曾。”紀斯拂去飛雪,“也談不上喜歡。隻是孩子很乾淨,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僅此而已。”

司諾城一抖報紙,隻覺得心態平衡不少。

講真,他目前的覺醒水準連紀斯的邊角也沒夠到,兩相比較已經很挫敗了。要是紀斯比他先結婚生子,那打擊更是巨大!

幸虧沒有,還能再苟。

司諾城的報紙又翻過一頁,輕咳一聲道:“那麼,你有交過女朋友嗎?”

“沒有。”

“真的?”

紀斯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真的。”他頓了頓,反問道,“你怎麼突然問這些問題?平時可不見你關心彆人的私生活。”

這家夥不會是性情大變了吧?紀斯不禁握緊了宙心權杖。

“問這些很奇怪嗎?”司諾城擱下報紙,慢條斯理道,“男人之間混熟了,話題除了覺醒和生意,不就隻剩下聊女人了嗎?”

紀斯眨眨眼:“那你有何高見?”

他就想不通了,一隻輪回多世的單身狗和一群桃花運不佳的單身狗混在一起,磁場一共振,誰都彆想有女朋友,究竟怎麼高談闊論地聊女人?

果然,司諾城詞窮了。他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這得讓有經驗的來。”

紀斯:……這就是“拋磚引玉”嗎?

明明被“使命是脫單”刺激到開竅了,偏偏心裡死不承認,隻想拉他下水、空手套戀愛經驗。想不到吧,他也沒談過,嗬!

不過,套不出來,司諾城也不吃虧。拉上他作伴找人一敘,兩個人一起總比一個人丟的臉少點。

嘖,步步為營的心機狗。

紀斯一邊大搖其頭,一邊忠實參與。他的前半生活得很累,沒機會跟友人談論女人;後半生活得更累,身邊的男女都不是正常人。現在總算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供他體驗一下同性之間交流異性的感覺,他確實有些好奇。

故而,五分鐘後,座談會順利開始了。

“有經驗”的俞銘洋坐在輪椅上高談闊論,口若懸河:“我交過女朋友,三個!厲害吧!我給你們講,把妹真的不難!”

“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最喜歡看我幫她做數學題的樣子。為了多看我在試卷上揮毫潑墨的英姿,她把兩年來的卷子都給了我。我做,她就喊‘老公’;我不做,她就生氣。要不是可恨的中考讓我們分離,我們現在也該是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