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7668 字 3個月前

“人”是極器——這是司諾城感觸最深的概念。

軀殼孱弱, 卻能兼容靈魂;細胞微渺,剖開竟如宇宙。五官雖小,五感俱全;五臟內府, 五行齊備。

頭腦通天,雙足接地, 手是溝通首尾的媒介。腸是五穀輪回的地方, 脈是能量流轉的道場。“人”下降, 頭腦可構築低維世界;“人”上升, 靈魂能適應高維領域。

極器, 貫通陰陽,亦正亦邪, 意味著無限的可能。

難怪古時傳說中,精怪必須修成人形才能通達大道。難怪現代影視中, 妖魔鬼怪總是揪著活人不放,一路不死不休。

也難怪人總有“養身養心”的本能, 看來就算年歲過去久遠,他們忘記了許多,卻依然還是有著“人體是個好東西”的基礎念頭。

人能辦成的事, 實在是太多了。

譬如現在, 他隻消一個想法,就能在高維度得到任何想要的物質。無論是金山銀礦,還是桃源盛世,隻要他想,就沒有不能。

不用肉眼,第三眼會自動開啟;不用身體,靈魂會把握主動權。他手中握著鬼域流動的能量,如有實感的觸覺通過魂衣傳到大腦。一瞬間, 他知道了很多很多,但知道得再多,也無法說出口。

在頓悟麵前,語言顯得非常蒼白。

仿佛任何能從嘴裡說出的“感悟”,都無法具體體現它最本質的意思。這隻能靠人自己體會,就像“悟道”一樣,自己的道要自己尋找。

他終於明白,為何紀斯每一次說話都不會說全的用意了。原來,有時候“把話說滿說全”隻是另一種形式的誤導。

司諾城眼睫低垂,落下一片細小的陰影。半晌,他像是拿回了自己累世的力量般,憑著感覺伸手,輕輕一抹——刹那,湖光山色化作萬千流光飛散,他再度回到了鬼域的真實,而這次“看”到的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霧狀形體。

它們在交談。

很奇怪,這交談聲猶如一種波,聽在耳朵裡像極了經文中類似的ong和en的發音。更神奇的是,他……居然能聽懂?

“要動手嗎?他攔在門口,我們就出不去了。”

“你是不是傻?”之前被放飛的“黃鸝”開口道,“就因為他攔在門口,才不需要我們動手啊!想出去的可不止我們,還有那些……”

它悄聲道:“中陰身難修、難修!我才不要當一輩子鬼!”

司諾城隻當自己聽不到,裝傻充愣地盤膝坐在“門口”,等著大魔上門。期間,他曉得了一堆不為人知的秘辛。

這隻“黃鸝”,是幾百年前“滅佛滅道”時期從中洲前往東瀛、帶走了一些道承的小道士。因遭遇海上風暴沒能逃過一劫,罹難後自歸了鬼域。

他死時年紀應該不大,但“修性修命”的概念就算死了也仍然記得。如此看來,距離現代不遠的古時,確實是靈性爆炸的大修時代。

“什麼是‘中陰身’啊?”

“嗐,說了你們也不懂,你們根本沒做過人。”黃鸝喃喃道,“人有陽壽,靈有陰壽。死後成靈,靈就是陰。而靈轉中陰,得中陰才有機會投胎。”

“我想做人啊!”黃鸝的靈體飄到了角落,“靈受胎體,胎體得靈,先天一氣聚,是為中陰。孟有,婆有,湯水俱足……”

司諾城委實聽不懂了,但他默默記下了這鬼物,決定出去時把它拖走。而現在,是時候活絡筋骨了——

“嗡!”一聲令人頭腦發脹的長音傳來,司諾城仰頭,看到一團黑漆漆的雲霧飄來。

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霧狀物的實體,竟是一頭偌大如狼的鬼物。周遭的鬼物一哄而散,大部分都跑了,就剩“黃鸝”和倆“柳樹”還窩在角落看熱鬨。

司諾城沒有理會它們,徑自抬手幻化出一把金色大弓,箭矢拉滿!

忽然,他聽見一聲驚呼——

“嘶!燙死了燙死了!這把弓怎麼全是真陽,它射過日嗎?”它們抱團滾遠了點,“娘的,我記起來了!師父說男子元陽不破又力出真陽,是大氣運者,不修道也能成‘太乙金君’……”

“怎麼可能,三千年都不可能出一個太乙……”不對,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快跑!”它恨不得長出腿。

但到底是晚了,司諾城箭矢驟發,狂放的金色氣浪如海嘯翻湧。射出的長箭精準地貫穿了鬼物的頭顱,在一陣刺眼的金絲炸裂中,黑氣倏然被劈成兩半,再飛快地煙消雲散。

箭落,風止。他的披風甚至還沒落下,一切便都結束了。

是這頭鬼物實力低微嗎?

不,不像。

倒像是……司諾城盯著自己的手,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還可以再厲害一些、更厲害一些!他應當是射殺過神魔的強者!

等等,為什麼腦子裡會冒出“神魔”這個詞?

這般想著,他轉過頭,衝那方逃跑的三隻小鬼伸出了手。下一秒,一隻滾圓的胖黃鸝和兩顆含羞草砸在他腳邊,瑟瑟發抖。

“太陽大爺饒命啊!”

司諾城:……你才太陽!

……

祁辛黎出於善意護送櫻花國的航船抵達海港,誰知沒過多久,就被櫻花國的網友刷上了推特頭條,一水“一萬年難遇的俊美強大覺醒者”、“兩國美好的友情讓男子漢落淚”、“傳說中的強者降臨大都”等等中二病發作的標題。

見狀,祁辛黎也沒說啥。畢竟,全亞洲都知道,櫻花國是個放場球賽都要在倆選手頭頂加血條和氣力值的國家,堪稱活在真實的漫畫世界裡。

不過,他到底是年輕了,他不知道櫻花國除了“漫畫”紅遍全球,還有一樣東西能讓人聞風喪膽——恐怖片!

是的,祁辛黎暫時想走也走不了,他發現“恐怖片”特麼在櫻花國成真了!

幽靜的庭院,溫暖的和室。祁辛黎剛用完飯沒多久,一大堆令他眼熟的櫻花國政客就來到了他的休憩處,恭敬地土下座行大禮,唬得他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