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9231 字 5個月前

大道三千, 術法逾萬,既然有能換命竊運之人,自然也有能養鼎奪舍之輩。雖說東西方的體係不同, 但在力量的運用比較接近。隻是比起東方的全麵係統,西方的較為劍走偏鋒。

譬如讓一個人由醜變美, 東方崇尚洗精伐髓、相由心生, 西方選擇支付代價、如願以償。

他們選擇更便捷高效的法子去獲取壽數、財富和美貌, 哪怕這方法會讓他們失去寶貴的愛情、生育力或善良。

但能成為邪惡巫師的人從不是善茬, 在他們眼裡, 常人堅守的一切價值觀和道德底線,就該是最先被他們拋棄的東西。

正如現在, 臭名昭著的卡麗女巫無聲無息地潛入了戒備森嚴的基地,以一種“我很滿意”的眼神注視著畫室內的小覺醒者。

她看上去隻有二十幾歲的模樣, 挽著中世紀貴婦樣式的盤發,戴著斜頂黑帽, 麵上蓋著紗。寶石綠的眸子很冷,玫瑰紅的嘴唇很豔,無論從哪個方位看, 她都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美人, 可當她開口說話時,聲音蒼老得像個耄耋之人。

“我對你們很滿意。”卡麗暮氣沉沉道,“一具具都是年輕鮮活的身體,相信他們也會很滿意。”

男孩不語,他不為室內多出一人感到害怕,也沒有失聲尖叫。他隻是握著畫筆蘸取金色的顏料,鎮定自若地在女巫腳下畫了一個圈。

他知道“她”是個什麼魔鬼。

在這雙能看見死線的眼睛裡,女巫會帶走連同他在內的十三個孩子, 扔在一個鬼氣森森的地方當作“祭品”。

他看到了歪曲的字符,也聽到了它們念誦的咒文。在同齡人的尖叫裡,它們會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為媒介,完全地、徹底地取代他們,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它們不僅想要他們的性命和皮囊,更想要“小覺醒者”的命數和運氣。

如果被成功取代了,那麼等軍人趕到現場營救,隻會看到一地的妖魔屍體和一群被取代的小覺醒者。而“他們”一旦被抱走,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看透了太多,並記下了卡麗的模樣。因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他在畫室從下午坐到晚上,隻為了將“卡麗”畫得更精細完整。

畫得越像,掌握力越強。到目前為止,他已經能……

“畫室居然還亮著?”廊外忽然傳來小女孩低低的聲音,似乎嘬著什麼,“朕倒要看看是哪位美人……”

呸!她突然想起這兒不是大宴,也絕不存在會勾引她的美人,畫室裡有且僅有的,應該是叫“唐應東”的孩子。

這麼一想,嘴裡叼的奶瓶都不香了。

隻是……小女孩眯起眼,她看見畫室裡的燈光打出,將一個極細極長的影子拉長到走廊上。她不禁轉頭看看自己的影子,再仔細端詳另一個影子。

看著不像是人啊……

“東東!”她突然喊道,“你在裡麵嗎?出來一起喝牛奶!”

話落,唐應東瞳孔驟縮!就見卡麗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她不曾碰地上的圓圈分毫,而周遭的所有影子都活了過來,猛地朝門外卷去。

很明顯,女孩開口叫嚷會打亂她的計劃,她準備先下手為強。

濃重的陰影來襲,它們掙脫了“平麵”,仿佛變成了三維立體的活物。在紮向女孩的刹那,卻見她淩空後翻躍向窗檻,足尖一點蹬上照明處,變掌為刺,一擊打穿了照明燈!

瞬間,刺耳的警報聲炸響,有半截走廊陷入了黑暗。女孩站在陰影包裹中,卻發現整一團漆黑的東西又活了過來。

原來如此,站在全黑的地方也避不開這個攻擊啊……難怪能順利潛入,如果能力是光與影的話,確實沒人會發現。

女孩表示:朕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暗殺方式。

一分神,看不見的暗光擦過她的麵頰,一把轟碎了保溫奶瓶。炸裂的塑料劃出血痕,淌下的液體沾了滿身,她怔怔出神,隻覺得——

“大膽妖人!朕要誅你九族!”咆哮出聲,怒氣值爆棚!

她不退反進,竟是一把抓住那黑影,掌心爆開熾熱的火光。當火焰點亮的那秒,影子攻擊的軌跡被打亂,女孩頃刻衝出包圍,卻見畫室的門即將合攏……

她乾脆利落地一巴掌劈下去,重重地磕在合金門上!

“哢”一聲響,這是手骨斷裂的聲音。

哦,到底是個沒成熟的女童,就眼下的水平哪能跟合金大門硬杠。於是,她平靜地落地,平靜地看著哆嗦的斷手。

疼,好疼!

不,憋住,朕乃一國之君,朕不能……

憋個鬼,朕是一國之君,朕想哭就哭。頓時,她仰天長嘯,釋放天性:“哇——”哭得淒厲無比,淚如雨下。

與此同時,長廊上槍聲驟起,舒雨聽穿著睡衣狂奔而來。她衝著長廊伸出手:“退散!”

霎時,純白的光化作數不清羽毛飛去,所過之處,無論是女孩的力場還是妖魔的能量,全被清理一空。

影子恢複了正常,火焰也全部消失,舒雨聽覺醒的是封鎖力場的能力,不僅能驅逐一切詛咒和負能,還能清空幻象和威脅,類似三維世界最強大的“殺毒軟件”,能把所有不合理通通拒絕。

可惜,她人小力微,一次施展就足以讓她臉色發白。

“小瑤,快跑……”

“朕不跑!”暴躁女娃駱芸瑤一腳揣上合金門,在失去術法控製後,她成功闖入其中,“出來給朕受死!”

舒雨聽力竭,被人一把撈起傳遞後方,有人在怒罵:“怎麼讓孩子跑出來!把他們送走,快!全部送走!”

“東東還在畫室!”

“哇……”熟悉的哭聲響起,混亂一片。

畫室內,卡麗渾身淌血地跪在圓圈裡,她陰森森地注視著唐應東,桀桀怪笑:“你畫了我,卻沒畫我的影子,真可惜。”

圓圈盤纏著能量,一邊削弱她的發揮,一邊阻止她逃跑的可能。她動手後的失手,當真是拜這個男孩所賜。

卡麗完全沒有料到,一群五六歲的孩子能製住她!

失策。

而不遠處,花盆雕塑碎了一地,被影子紮透了肩膀、膝蓋和手腕的男孩躺在血泊裡,一點點扒拉著畫紙,蘸著自己的血液,往能夠到的人像上劃了一痕。

“啊——”卡麗慘叫一聲,手肘連根被切斷。

她凶狠地撞在圓圈上,那道屏障已經裂開了縫隙:“彆以為我不會殺你,就算你的軀體……”

“宰了你!”突兀地,合金門被踹開,一個孩子不要命地撲向她,直接闖入圓圈,跟最瘋的狼狗一樣環住她的脖頸,一口咬上她的動脈。

“啊啊啊!”卡麗瘋狂掙紮,大力捶打女孩的身體,正想回收黑影戳死駱芸瑤。不料影子一動,唐應東就抓住了畫紙,馬上用沾滿血的手抓下劃痕,力透紙背。

頃刻,駱芸瑤吐出一口臟血,凝出火焰直接扣在那傷口上。卡麗的身體突兀地裂開三道劃痕,血液飛濺之中,女孩直接被甩了出去,“咚”一聲撞上大門不省人事。

槍聲乍起,軍人湧入。

當唐應東接近極限時,圓圈對卡麗的束縛降到了最低。

畫室內的黑影猶如美杜莎張開的蛇發,鋪天蓋地。在軍人的痛呼和呐喊中,唐應東一心一意地扒著畫,握住盆栽的殘片,一刀刀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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