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11579 字 3個月前

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在自助餐廳內響起,引得用餐氣氛微微一滯。中洲人對孩子的事最為敏感,幾乎是本能地慢下了咀嚼的動作,紛紛轉頭向聲源處看來。

就見一名漂亮乾練的女性牽著一個孩子,略顯震驚地站在原地。那孩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此刻正竭力舉高胳膊指向紀斯的位置,視線仿佛能刺破偽裝,牢牢鎖定在他的身上。

穿過攢動的人影,紀斯衝她一笑。他不躲不避地釘在那裡,似乎正鼓勵她靠近。

遺憾的是,孩子終究是太小了。哪怕她的“天眼”未關,能夠洞徹維度遮掩下的真實,可身體與大腦的協調性不佳,明明眼睛看到了紀斯,偏偏手卻歪向了另一個地方。要命的是,當事人沒發覺哪裡不對。

小女孩隻是在江梓楹的再三確認中篤定地點頭:“就是他!”

好巧不巧,她的手指點在了吃得稀裡嘩啦的薑啟寧身上……然而炒麵實在太香了,薑啟寧連頭也沒抬。

隨即,雛鳥戀母的本性促使小女孩拉扯著江梓楹,非要往自己指向的地方走去。但江梓楹怎會讓一個小孩子介入這種危險的事,她飛快抱起了孩子,低喝一聲:“沈隊!”

話落,她急速撤離現場,沈雲霆與一眾隊友臉色凝重地上前。

而小女孩十分發懵,她抓住江梓楹的領子迫切地想說話,可惜語言表達能力實在不行,隻能發出“啊,那裡”、“不是,這裡”的奇怪短語。

但不好意思,江梓楹沒生養過孩子,壓根聽不懂“嬰語”在講什麼。

這局麵就像是原畫師和建模師的跨服交流,前者比個心表示“你懂我意思吧,角色圖是這樣的”,後者豎起拇指表示“我懂你意思,角色圖是那樣的”……於是,原畫一時爽,建模火葬場。

緊接著,看到醜陋至極的建模,原畫師窩在江梓楹懷裡放聲大哭:“哇——不是!”

紀斯:……

含笑的嘴角,微微一抽。

大祭司像是生了根的樹,紮在原地紋絲不動。他幾乎是傻眼地看著薑啟寧從飯盆裡抬起臉,用低配版的白袍抹了下嘴,再扶正歪掉的假發,跟“有緣人”們據理力爭:“我沒犯事兒,你們乾嘛呢?”

換在往常,薑啟寧鐵定不會反抗,隻會乖乖配合。然而女孩一句“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撕破了和平的表象,等薑啟寧察覺異常時,發現大夥兒都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

那眼神分明是把“犯罪分子”的標簽釘死在他腦袋上了,他現在不力證清白更待何時?流言蜚語害死人!

“隻是請你走一趟,拜托了。”

“走什麼走!你倒是說說我犯了什麼事,明明白白攤開了講,不然我這麼不清不楚地跟你們走,彆人真當我犯了莫須有的罪!”

隻是,涉及靈異的事兒,能明白攤開了講嗎?

不能。

而沈雲霆隊伍中的老將們,像是會跟薑啟寧掰扯講道理的人嗎?

不是。

他們是一群口頭表達能力為負,行動力卻爆表的大老粗。眼見無法溝通,再拖下去怕是要被反應過來的群眾拍照錄像了。

要知道,他們每一個都是立過大功的軍人,影像被傳上網絡絕不是好事。萬一當年清剿過的漏網之魚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隻怕會禍及家人。

不管了!

沈雲霆飽含歉意道:“得罪了。”眼神掃過同桌的三人,示意他們彆插手,否則一並處理。

司諾城頷首:“請隨意。”

拉基聳肩:“無所謂。”

祁辛黎慈悲為懷:“彆打臉。”

薑啟寧:……臥槽你們!

塑料兄弟情,根本就不行。

下一秒,沈雲霆一個擒拿截獲薑啟寧的雙手,鋼兵二話不說抱起他的雙腿。薑啟寧順了二十幾年,何時在大庭廣眾之下受過這等委屈,他奮力反抗起來,俊臉憋得通紅:“放開我!放手啊!”

“啪嘰”,低配版權杖滾到了桌邊。

“嘩啦”,低配版假發掉落在腳旁。

沈雲霆和鋼兵一路把人架出去,薑啟寧身上的零件就掉到哪兒。不過,薑啟寧在搏熊十八套手下掙紮了那麼久,不是沒有成效。他憑借激烈的掙紮改“架”為“爬”,雙腿被鋼兵拉著,雙手死死扒著地毯,終於連最後的體麵也失去了。

彼時,紀斯就站在自助餐廳門口處,親眼見證薑啟寧如何以狗刨的姿勢被拖出了餐廳。

他與他們僅相距半米,薑啟寧的手指在地毯上摳出了痕跡,喊聲淒厲:“放開我!啊不,彆撓腳底板,啊!哈哈哈!哈哈哈!不、不要!住手!”

被撓到癢處的薑啟寧徹底栽了。

紀斯:……

如果有緣人請人都是這種方式,那麼,相見爭如不見吧。

這麼想著,大祭司以迅捷又不失優雅的速度消失在餐廳門口。

同一時刻,小女孩總算止住了哭聲,江梓楹可謂是精疲力儘。她累得捶了捶腰,笑道:“多虧了婷婷,幫阿姨和叔叔找到了人。”

“不、不是……”小女孩憋住哽咽聲,吐出真相,“沒吃麵。”

“什麼?”

“不是吃麵,他在門口,嗚——”

江梓楹:……

門口有人?

等等,他們請錯人了?

……

烏龍破事結束於深夜。司諾城把人從局子裡撈出來,就見薑啟寧像一株霜打的小白菜,蔫兒吧啦地躺在車後座,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駛過三個紅綠燈路口,薑啟寧才飄忽地發問:“城哥,還是不是兄弟,剛才為嘛不救我?”

司諾城道:“我是獨生子。”跟你不是兄弟,謝謝。

薑啟寧:……

深知司諾城的嘴毒,薑啟寧不敢硬著頭皮頂撞,隻好悲憤地打開了安置在後座的小冰箱,決定把司諾城的新車吃得遍地汙糟。

誰知,小冰箱裡堆滿了各種口味的咖啡,彆的零食毛也沒有。

司諾城道:“車裡沒準備給小孩子吃的零食。”

薑啟寧:……小、小孩子?

對不起,現在聽見“小孩子”三個字,他的PTSD要犯了!後遺症十分嚴重!

不多時,薑啟寧安靜如雞地苟了起來。眼看青鼎大酒店快到了,他才撿起了成年人該有的腦子:“城哥,你說紀斯到底是誰啊?”

“怎麼突然問這個?”

“抓我的人來自曲康。”薑啟寧回憶道,“軍銜不低,逮我腳的那個脖子上留著彈孔的疤痕,不像是普通派出所的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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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敏感的節點來葫蘆口,說是要找一個黑發白衣、手握棍棒的人。”薑啟寧頓了頓,有些不解,“為此,特地帶來了一個孩子。說是,她可以‘看到’。”

“我尋思著,我身邊除了紀斯也沒人能讓警方這麼大動乾戈,還采取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找人方法。”

“那你招了嗎?”司諾城進入停車場。

“沒有。”薑啟寧哼了一聲,“我可不是你們,會在飯桌上出賣朋友換取和平!我,會為自己的朋友頭鐵到底,把所有的過失攬在自己身上,力求朋友能夠自由地飛翔!”

司諾城一針見血:“你隻是怕說多了得罪紀斯而已。”

薑啟寧:……

霜打的小白菜徹底蔫了。司諾城帶人上樓,轉過彎就見祁辛黎抱臂靠在牆邊,一副等了他們許久的樣子。

祁辛黎笑道:“你去撈人的時候,警隊來了第二次。他們的房間在6樓,這些天估計不會走。”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司諾城無動於衷,回得滴水不漏,“警隊住哪兒,跟我有關係嗎?”

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眼見薑啟寧被警方帶走,都會斟酌自己該不該與他們為伍。

可祁辛黎這麼晚不睡等在這裡,就為了知會他這句話,簡直不像是剛認識不久的人會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