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百三十二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8422 字 3個月前

祁辛黎有緣接觸佛學,主要是成長環境和專業選擇造成的結果。

他的父母在燕京大隊任職,作為佼佼者中的精英,他們接手的任務沒一個不沾血。要麼是與彆國間諜鬥智,要麼是與罪惡毒梟搏命,而隨著功勳的積累,他們夫婦漸漸成了犯罪分子的眼中釘肉中刺,恨得是咬牙切齒。

百密終有一疏,線人出了內鬼。兩夫妻的身份被曝光,連同他們的幼子一道被蓋了匪盜的通殺令。

要不是夫妻倆著實厲害,祁辛黎不會擁有完滿的家庭,更甚至……他已死在五歲那年的槍擊案裡。

祁辛黎始終忘不了那天,雙親渾身浴血地護著他跑,身後是窮凶極惡的追殺者。回擊與搏殺,媽媽的懷抱第一次因失血過多而變得冰冷。所幸,他們硬抗著等到了救援。

自那之後,祁辛黎被父母送到了鄉下,連本姓的“齊”也被改為了“祁”。為了保護他,父母將他掛名在一戶姓祁的人家裡,隻盼他能平安長大。

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相認即為危險。祁辛黎在最年幼的時期,就理解了“軍人”兩個字的含義,它們代表正義,同時也象征死亡。

早慧的他在祁家住下,按部就班地長大。不出眾,不跳級,不哭不鬨,就是貪玩愛往臉上抹泥,他完美演繹了一個普通的小孩,讓所有人都對他有印象,卻隻能說出“泥猴”的綽號。

閒暇時,他會路過村裡的廟宇,有模有樣地跟著老太太們一起跪拜,希望天上的神仙菩薩能保佑父母平安。

這是一個孩子小小的心願,也是他能給予自己的唯一安慰。

再長些,村裡進了外來的生意人,是個瘸了腿的中年男子。由於長相凶悍還板著臉,生意做得是一塌糊塗,可他的小店愣是日複一日地營生,也不曉得靠什麼賺錢。

祁辛黎很喜歡他,因為在中年男子的身上,他嗅到了與父母如出一轍的味道。那是一種久違的,讓他安心的感覺。而中年男子也很照顧祁辛黎,凡是他會的,他就教。

六年時間,村裡進了六個賠本的生意人。許是生意實在做不下去,打從村三代們去了初中住宿,他們也跟著離開了。

初中離燕京不遠,但祁辛黎依然無法見到父母,因為燕京出了毒梟大案。於是,他隻能一步一步地考去了燕京,希望近一點,再近一點。

高中時,他總算見到了雙親。不到十分鐘的相會,再見已是高考。

他一直是父母的驕傲。

可由於見麵的時間不長,父母無法給出什麼參考,祁辛黎就順著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報了帝大的物理係。

結果一失足成千古恨,當他發現自己的頭發越掉越多時,真心覺得自己會英年早禿。

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讓異常變得理所當然,他乾脆去佛學院兼修了個念經,還苟到了一張官方承認的出家人專用度牒。

如果頭發掉得實在不行,他就拿出度牒對外說自己的本職是個和尚,頭禿是正常的畫風。

真是想儘了法子操碎了心……

但祁辛黎確實沒想到,一時陰差陽錯的選擇居然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縱使紀斯說的話他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可隻要同他們呆在一塊,就不妨礙他收集信息、發散思維。

彼時,他們五人正坐在套房的客廳裡看新聞,沉穩的女主持聲線平穩,液晶大屏的畫麵卻一點也不平穩:“1月9日淩晨四點,瑜伽國某村落執意供奉的‘河神’失控,造成了大量村民傷亡。在現場殘留的視頻中,我們隻能看到一隻怪物的背影……人的血跡延伸到河岸消失,怪物目前不知所蹤。”

薑啟寧啃蘋果的聲音輕了下去:“國外也……”

“下麵為您插播一條實時新聞。”女主持的眉頭微蹙,又很快將表情控住,“今日上午8點左右,紅楓國北部沿海有大量殺人蟹上岸,紅楓軍方清剿三小時左右終於解決危機。據資料顯示,該殺人蟹均高三米,體長五米,外殼十分堅硬,反應也極為靈敏。”

祁辛黎眯起眼:“紅楓一直是個低調的國家,不出大事,也最適合移民養老。可現在連中洲的新聞都上了,說明情況絕不隻殺人蟹這麼簡單。”

司諾城認同道:“紅楓毗鄰北極,或許是極地出了問題……”

“地球的兩極,是磁場最詭異的地方。”紀斯忽然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你們可以把它們當成人體的頭頂和腳底,連通天、抵著地,是最容易接觸不可思議事物的地方。”

“受共振影響,它們也會像嶺東的界門一樣打開。”

客廳裡死一般的寂靜,隻剩液晶電視的聲音還在繼續。窗外的城市車水馬龍,窗內的世界毛骨悚然。

司諾城側過頭:“紀斯,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紀斯輕輕搖頭:“人間共業,無法幸免。”

“什麼是人間共業?”薑啟寧問道。

“共業,你可以理解為‘人’對‘道’的虧欠。”紀斯解釋道,“道,是天地,是萬物,是德行,也是人本身。”

“天地蘊養萬物,萬物死後複歸天地,是付出和償還的始終。”

“比如鯨落,海洋養育了它,它死後將一切還給海洋,屍骨養活彆的生物。按自然生長、獲得、死亡、歸還的步驟走,得到什麼就付出什麼,不存在業,隻存在德。”

“若是付出比得到多,或是得到比付出多,就產生了‘業’。”

“而‘業’普遍存在於人與人、人與自然之中,隨著宿世的積累越來越重,直至現在,已經完全收不住了。”

“業力,足以讓世界重新洗牌。”

換言之,人類親手締造了他們現在的局麵。

在一片沉默中,紀斯掃過他們的臉,轉了個話題:“所以,人類需要覺醒。去拯救自己,去安撫世界。我說過,人都有能量和氣場,也都具備‘覺醒’的資質,但不是人人都能覺醒。”

“因為,覺醒與靈魂相關,與心性相關。”

“所以,惡業難消、虧欠深重的人縱使天賦卓絕也休想覺醒,他們積累的靈魂‘雜質’太多了。”

紀斯敢傳授覺醒的法子,除了這法子契合地球人之外,主要是“覺醒”很大程度上是個高門檻,需要德行,需要悟性,如此能夠有效防止正統的力量被惡者利用。

“六道輪回也不是傳說,而是‘道’完整時存在的體係。”

“那時,惡人投生畜生道,去做儘付出與償還的功課。這不算懲罰,而是畜生少欲,投生畜生才能洗乾淨雜質重新做人。而善人累世積德,確實可以躍升為更高維度的生命體,比如‘仙’。”

“故而,平日裡少貪小恩小惠。積少成多,到最後終是要一筆筆算在自己身上。”

可惜,地球早已不是靈氣四溢的模樣,而古早的體係崩得隻剩下業力在運轉。

這麼一個爛攤子放麵前,也虧得紀斯沒嫌棄它。

“就像道家收徒,一問祖師爺,二問卦象,三問當事人家小可有安置。若是沒安排好身後事就想求道,他們是不收的。一個‘業’字,道士也難理。”

紀斯忽然偏過頭,玩笑道:“你們幾個若是欠了什麼,可得早些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