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一百三十五縷光(1 / 2)

大祭司 老肝媽 7870 字 3個月前

覺醒者辭行的前一晚,寧原山脈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刺骨的寒風刮過魔窟狹長的裂口,勾起一陣陣淒厲的鬼哭狼嚎,回蕩在死寂的夜色中。即使眾人皆知隻要疾風鑽了縫隙都能引起“鬼哭”,可放在當下的場合和背景裡,他們總覺得鬼哭是實實在在的“有鬼在哭”。

夜幕深沉,有些東西越是深想,越容易心裡發毛。

隻是,當他們的視線聚焦到覺醒者的軍帳,還看見裡頭亮著昏黃的光線時,就會莫名其妙地長舒一口氣,仿佛所有恐懼如潮水退去,再不值一提。

或許他們尚未意識到,“覺醒者”三個字正在慢慢地成為人類的精神支柱。

從居望大墓開始,在寧原魔窟發酵,到下一個地點成型,再於關鍵時刻登頂——覺醒者遲早會成為人類的王牌、軍隊的底氣,也會成為開啟新時代的先驅。

好像隻要背後有覺醒者作支撐,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都阻擋不了他們奔赴刀山火海的腳步。

這種感覺名為“萬事有人兜底”,不過落在軍人的心間就成了樸實無華的“安心”。自此,縱使魔窟鬼哭不停,他們也能守著身後空城一座,護著遠方萬家燈火。

而被他們格外看好的覺醒者確實十分上進,這深更半夜不僅沒急著休息,反而忙著鑽研“冥想和共振”的可操作性。

彼時,司諾城、祁辛黎和拉基盤腿坐在軟墊上,憑直覺選擇了“三角形”的構造分布,再一起麵對麵進入覺醒的狀態。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身心靈鏈接的感覺。

這時的人體就像一把常用的電熱水壺,燒滾一次水就保留了內膽的高溫。短時間內再次注入冷水,電熱水壺燒滾水的時間就會縮短不少。

就像他們,覺醒一次之後,雖然大腦會忘卻當時的感覺,但身體會記住能量迸發的路線。二次覺醒之後,大腦和身體同步率增加,“燒水速度”就更快了。

到了現在,他們靜心不到三十秒就“振”出了力量。

司諾城身上溢出了淡金色的絲線,它們盤纏在他身周繞圈,幾乎要把他裹成一個大繭。祁辛黎身上流淌著藍色的波紋,它們化作佛寺銅鐘的形狀,將他罩在了保護圈裡。

唯獨拉基的力量狂暴且不定性,銀灰色的力量如熊熊大火衝天而起,憤怒地撞在“銅鐘”和“大繭”上,攪得整片磁場不得安寧。

拉基的額角冒出了冷汗,祁辛黎忽然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沉聲道:“靜心。”

【咚——】三股力量融合的維度裡仿佛響起了山頂寺廟的撞鐘聲,渾厚、震蕩又肅穆,瞬間敲得拉基找回了理智。

祁辛黎要是認真起來,確實天克一切“心魔”,等他輕聲念起清心咒,拉基滿身暴戾的能量像是被順了毛的雄獅一樣沉靜下來。

接著,司諾城忽然伸出一束金絲刺入了拉基的能量場,又抽出一束鏈接上祁辛黎的氣場。待金絲構築成穩定的三角形,拉基的力量卻像是被激怒般噴薄而出。

它就是一頭野獸!

被無害的能量場順毛可以,被金絲入侵地盤不行。司諾城突然紮那麼一下,跟在老虎頭上撓癢有什麼區彆?

可遺憾的是,它再悍再凶,也隻能像電流沿著電線運輸似的,繞著金絲在“三角形”裡橫衝直撞地打轉,一副困獸的模樣。

見狀,祁辛黎詫異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司諾城答道:“失控的野獸不會帶腦子,我隻要把絲線編織成傳導力量的人體經絡,它就不會起疑,隻會繞著‘經絡’跑死。”

果然,沒多久拉基便喘著粗氣睜開眼,跟跑完馬拉鬆似的滿頭大汗:“我……我‘看見’自己在奔跑……有銀色的鬃毛和羽翼,還有三條很長的、很鋒利的尾巴……”

幾分鐘時間,拉基覺得猶如度過了冗長又壓抑的千年。他的身體裡像是裝了一個盛滿怒氣的靈魂,它在咆哮在長嘯,正極力地向他提醒著什麼。

可惜,他不懂。

“我四肢著地,飽含憤怒,在往一個方向衝殺。”

拉基臉色蒼白:“地上全是血,死了很多說不出名字的野獸和造型奇怪的人,我從草原躍入蒼穹……你們能想象嗎?我就那麼呼啦一下,跳到天上去了!”

“然後……”拉基閉上眼,“有一隻手捏住了我的身體。”

銀灰色的力量陡然狂暴起來,拉基深呼吸、吐氣,反複三次才平複了心情:“我好像被那隻手捏爆了。”

“死去的那一秒,特彆憤怒,憤怒到極點。”拉基穩住情緒,“該怎麼形容呢?就像是……被欺騙暗算了才死的,怨氣特彆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銀灰色的氣場漸漸趨於穩定。它像隻受儘委屈的大貓,正安靜地趴在角落裡舔舐傷口,散發著“美強慘”的氣息。

“它總算安靜了。”拉基鬆了口氣,慢慢進入了狀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三人的能量場漸漸融合,磁場的振動頻率越來越高。它就像是人眼看不見的紅外線、人耳聽不見的聲波,一層層往外傳遞,驀地蕩開飛雪降落的軌跡,忽地抖落樹梢上的積雪,再振起幾縷細碎的塵埃,擴展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多時,刺骨的寒風消失了,魔窟的鬼哭沒了聲。紛揚的大雪化作細雪,就連溫度也上升了幾分。

能量共振,磁場契合。生機在複蘇,死亡在撤離。

隔壁營帳的紀斯緩緩睜開眼,就在剛剛一刹那,他聽見了種子破土而出的歡呼和喜悅……

唇角輕勾,紀斯一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閉目養神,一邊估算著提前離開的時間。能量共振之後,他們再不走,怕是要走不了了。

與此同時,軍營的幾個營帳裡不禁飄出了細碎的私語聲。

“我是發燒了嗎?怎麼會覺得熱?”沈雲霆摸上自己的額頭,入手的溫度卻很正常。他從睡袋裡起身,沒忍住揉起了骨頭的關節處,隻覺癢得厲害。

另一處,江梓楹冷汗涔涔地驚醒,驟然聽見玻璃杯“劈啪”落地的脆響。她一個激靈轉過頭,就對上了舒雨聽黑亮的眼。

嗬!在半夜對上小女孩的眼,怪嚇人的!

江梓楹壓下情緒,肩膀垮了下來:“婷婷怎麼不睡覺?是口渴了嗎?”眼神投向碎掉的玻璃杯,“以後想喝水就叫醒阿姨,不要自己動手倒水。摔了杯子不要緊,要是被玻璃紮傷手就不好了。”

“明白了嗎?”江梓楹揉了揉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