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打破沉默的,還是潘淩遠:“美玉的意思是說,外麵……”
像是說到了什麼不可接受的內容一樣,他倏地停了下來,頓了許久,才輕聲補充:“已經改朝換代了麼?”
比起他們的震驚愕然和難以接受,同塵君的平靜顯得格外冷淡,仿佛根本不在意這一切似的。
同塵君一邊動作極輕地揭那粘貼在紫檀木板上的綢緞,一邊冷靜地反問:“在大禮王朝之前,你們可曾見識過屹立千年不倒的王朝?”
馬超峰咬了咬牙,終究是搖頭:“不曾。”
他們生前所知道的王朝最長的記錄是六百年,距離千年……還差得遠。
“一個王朝的興衰敗亡終究是有定數的,正如同草木枯榮一樣,是必然的。”
他們的麵上,都不複剛蘇醒時的意氣風發,有些頹然,有些萎靡,有些惶然,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像是心靈上某個堅實不摧的東西,轟然倒塌了。
縱使理性地知道曆史上不存在千年王朝,在大禮之前的每一個王朝都曾經曆過興衰敗亡,而大禮終究會重蹈覆轍……
但是他們生於大禮,長於大禮,在情感上,他們仍然希望大禮會是曆史的長河中最特彆的存在,是可以永遠屹立不倒的,他們希望自己信仰的皇族可以千代、萬代地傳遞下去。
時光如東逝的江河水,一去不複還,曾經的種種悉數浮現在腦海,然而一切都走向了人非昨,物已非昨。
潘淩遠抱著那隻兔子,眼中波光明滅,幾番洶湧酸澀的情緒,終究像是被澆了冷水的熱鍋,沸騰過後,逐漸平複,千言萬語,都化作一聲輕歎。
惆悵、無力……像是終於認清了在曆史的車輪麵前,個體是如此的渺小與無力。
“縱使如此,我還是想出去看看,”潘淩遠苦笑著摸了摸2020的兔耳朵,“我想看看,大禮之後,文成先生預言的‘有田冇人耕,有路冇人行,鐵蛇遍地走,白鶴滿天飛。’究竟實現了沒有。”【1】
同塵君聞言,眉尾一揚,倏地看了過去:“這位先生,泄露天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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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塵君其實是不太能夠理解這幾位“護法”的感受的,正如他也無
法理解他們那個時代的人的氣節與信仰,無法理解馬超峰的乳母為了救他就犧牲了自己的女兒的行為,無法理解馬超峰與潘淩遠在原身死後,就毫不猶豫的自絕……
在潘淩遠有意識地轉移話題之後,微生拾柒和馬超峰就顯得沒那麼頹然了。
同塵君將最後一小塊絲綢從紫檀木版上完整地揭開:“成了。”
在場的鬼都被這千年前留下的書信吸引了目光,努力將剛剛得知外麵的世界已經翻天覆地的噩耗給拋在腦後。
銅鏡中卻上演了極為有趣驚險又刺|激的畫麵,然而除了小兔嘰,沒有鬼看銅鏡。
實際上,就連2020它自己,也開始糾結自己到底是要看男女主那邊被算計得有多搞笑,還是看那扶蘇太子到底寫了什麼。
小兔嘰它糾結再三,最終還是把眼神落在了銅鏡上。
歐米伽不虧是男主角,他一個打滑摔下去了,然而在這樣驚險又刺|激的場景下,他依然在最大程度上發揮了自己的男主光環。
他沒有被那些惡意滿滿的刀劍捅穿,相反,他的降落點極其妙,那一塊的刀劍上,串冰糖葫蘆一樣串滿了屍骨,刀劍隻剩下一個尖銳的頂端了,而歐米伽,則穩穩地接住了那些被刀劍串起來的死屍,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保持住了平衡。
看到下麵的歐米伽竟然在密集的刀劍叢林中,墊腳站在某個屍體的頭顱上,穩穩地站住了,梅麗莎也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這特麼也行!?
歐米伽用男主的光環,告訴她,他不僅這樣也行,他還能有更大的幸運度與光環——他所站的位置,角度如此的完美,剛好就發現了一處被隱匿起來的石門。
厚重的石門上,栩栩如生地雕刻著九張閉著眼的人臉,以及威武強壯的虎身……開明獸!
“接下來,拿出你們的鋼索槍,”歐米伽觀察了一下周圍,瞬間定點,“按照我用紅外線給你們定點的位置,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