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2 / 2)

“我沒躲,就是想來和周兄說一聲,等明日歸家稟告父母後我就去如意樓拜訪。”

薛如意:“哦,那歡迎啊。”

林魚景有些氣惱瞪她:“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搶話,還有,不要總是欺負周兄。”

薛如意莫名其妙:“我何時欺負他了?”

林魚景漲紅了臉,結巴道:“方,方才你就讓他那東西,買這買那的。還還有,我那日都聽到了,你在客棧房間欺負他。他讓你起來,你還這樣那樣……”他越說臉越紅。

薛如意恍然大悟,以為是在說瑜伽的事。

“我哪樣哪樣了,表哥喜歡的緊,這幾天都在做,要你來說什麼。”

即便他們成了親,男女之事也不該當著外人的麵這樣說出來。

林魚景臉色爆紅:“你……”無恥!

“表哥,你說喜不喜歡?”

王晏之輕笑出聲,低低嗯了一聲:“喜歡。”

林魚景羞窘得待不下去,家教甚嚴的他覺得這兩人委實太過出格。

“我不想同你講這些,總之,女子就該嫻靜體貼。周兄病弱,作為妻子就應該多關心他,凡事多尊重他的意見。”那日在考場周兄一直手腳發抖,想來是被他家娘子夜夜癡纏所致,怪不得祖父時常說女人都是功名路上的攔路虎。

他將來不考取功名是絕對不會娶親的。

“我走了,你們慢慢逛吧。”林魚景講了一通道理扭頭就走。

薛如意莫名其妙:“那小老頭是在說教?”

王晏之:“大概是。”

薛如意臉色肉眼可見冷了下來,手臂用力,有些融化的糖葫蘆拋飛出去,正中林魚景後腦勺。

林魚景哎呀一聲,臉著地趴在了地上。像個八爪魚一眼撲通了兩下,伸手摸到黏膩黏在頭發上的糖葫蘆整個人都不好了,回頭一看哪裡還有罪魁禍首的身影?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倆人在府城大小街道逛了許久到傍晚才回客棧,薛如意交代小二送吃食上樓,她回到房間,屏風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她有些無聊,在房間來回逛了兩圈,目光落到左邊的妝台上。銅鏡裡照出她纖長的身影,以及妝麵上的一朵簇新石榴色絹布珠花。

這珠花哪來的?

薛如意走過去,左右看了看,又朝屏風後看了一眼。確定王晏之不會突然出現,才伸手去撿那朵珠花。珠花下墊著一塊雪白梅枝帕子,帕子的一角繡著一個‘安’字。

這珠花是表哥的?

他什麼時候買的,買給她的嗎?

薛如意杏眼眨巴,又往屏風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坐到銅鏡前拿起珠花在發間比了比。

好像還挺好的看的。

屏風後傳來響動,薛如意匆忙把珠花放下,有些彆扭的坐到桌前。王晏之攏了攏素白的底裳,披散著頭發繞出屏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位子已經不同的珠花,眸裡蕩出點笑意。

“白日路過集市,瞧見一朵珠花很漂亮,如意看看喜不喜歡?”

他走過去,拿過珠花也坐到桌前。輕輕嫋嫋的藥香被熱情熏蒸得越發濃鬱,薛如意少許不自在:“還挺好看的。”

“那我給你簪上?”

薛如意:“好。”如意低下頭,細絨的發頂對著他,有一種平日裡沒有的乖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發頂,薛如意立刻抬頭,問:“好了嗎?”隨即又瞥見他手裡的珠花,“還沒好,那你方才在做什麼?”

王晏之輕咳:“馬上就好。”

她又低下頭,這次倒是很快就弄好了。薛如意抬頭,眸色清亮,火紅的石榴珠花襯得她膚色瓷白生光,清淩淩的眼睛裡潤著無儘的生氣:“好看嗎?”

“好看。”蓬勃朝氣,怎樣都是好看的。

門被敲響,店小二送吃食上來。倆人解決完晚飯洗涑後上床準備睡,屋內燈火搖曳,薛如意坐在錦被上數銀子,心情前所未的好,邊數邊道:“表哥大概就是阿爹說的那種,讀書不用花銀子還能掙銀子的學霸。”

“總共六百四十兩,除去我們這次來府學的花費還淨掙六百一十兩。”這要是一路考到狀元得掙多少銀子啊。

薛如意想起白日林魚景的話,於是問:“這麼多銀兩都是表哥掙的,表哥想怎麼分?我尊重你的意見。”說完又一臉糾結緊緊盯著王晏之,生怕他全拿了去。

王晏之把銀子全部推給她:“都給你收好。”

薛如意眸色亮了一瞬,眉宇間肉眼可見的興奮:“全歸我?”

“嗯,嶽父的銀子全部給嶽母存,以後我的銀子也全部給如意。一整個地窖都放不下的銀兩,如意怎麼數也數不完。”

薛如意被哄得開心了,取出十兩銀子塞給王晏之:“這個給你,需要銀子再找我要。”似乎是怕他嫌少了,薛如意補充道:“阿爹也說男人有錢就變壞,隻要你需要銀子,有正當的理由我會給你的。”

王晏之輕笑,接過那十兩:“嗯,我沒銀子了會找如意要的。”

第二日,倆人坐上趕往青州縣的馬車。

回到如意樓時,如意樓門口擠滿了人,劈裡啪啦的爆竹聲不絕於耳。薛如意先跳下馬車,又拉了王晏之下來,門口的人一見到他們立刻喊出聲:“哎呀,童生榜首回來了,恭喜啊。”

薛父正在同宋教諭說話,聽到聲音連忙撥開眾人衝出去,一見到如意就拉著手臂上下瞧,激動得雙眼濕潤:“如意啊,終於回來了,阿爹瞧瞧,瘦了沒。”

好家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僅沒瘦臉上還長肉了。

一路上吃了不知多少泡麵,在客棧又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嗎?

“阿爹,今日怎麼這麼熱鬨?”她往後看,看到宋教諭和他身後二十個通過府試的書生。

宋教諭摸著胡須走到王晏之身邊,拍拍他的肩,笑道:“好,總算不負眾望,終於讓我們縣在另外三個縣中吐氣揚眉。今日老夫特意來報喜,順便和你聚聚。”

其餘人同他道喜:“周兄,恭喜恭喜啊。”

朝王晏之客氣拱手:“同喜。”

眾人麵上都是一派喜氣洋洋。

樓裡的食客皆朝這邊看,街道上不少人聞訊而來,都想沾沾喜氣。

肖茂幾個拉著人往樓上雅間去,薛二眼珠子轉轉,建議道:“乾脆在一樓大堂吧,人多熱鬨讓安子說說府試的趣事,大家也好沾沾喜氣。”

宋教諭不甚在意點頭:“甚好,我們就在一樓大堂,讓大家都瞧瞧縣試、府試都高居榜首的周才子風采,也有助於教化後輩孩童。”

薛二順勢道:“這頓就算如意樓的,給宋教諭和各位未來的秀才公們討個前程似錦的彩頭。”

他這話說得漂亮,其實青州縣每年出不了幾個秀才。

薛二朝薛大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去後廚同薛父說明要上的菜色,同時把早就準備好橫幅拿出來掛到外頭去。

橫幅內容:為了慶賀本店主家喜獲府試榜首,凡事進店的客人送狀元紅一壺,奶白杏仁一疊,更有機會聆聽縣學教諭教誨。

門前冷落的秋掌櫃淬了一口,暗罵:薛家人太太太不要臉了,什麼都能亂蹭。搞得他都想帶自家小子去點一桌,就算不吃聽聽縣學宋教諭的教誨也是值的。

淦,中了橫幅的毒了。

沒事就拉橫幅,拉橫幅,不拉會死啊!

如意樓的門口原本就圍了很多人,很快縣城很多人得到消息都被吸引來。林嬸子同村子裡幾個人進城買布,瞧見人都往一個地方跑,也忍不住跟著跑來。

如意樓的招牌大氣又顯眼,幾個人走近後觀望了一陣,村口的牛大媽哎呀一聲道:“這不就是薛家開的酒樓嗎,之前就聽說他們開了老大一家酒樓,生意可好了,瞧這架勢薛家要發財了。”

跟來的吳老漢眯著眼瞧了瞧:“好氣派的酒樓,怪不得我媳婦前幾日回去說薛家不得了了。”

“哎呀,林嬸子,要是當初你同意如意進門,如今說不定就能一起到縣城享福了。”

林嬸子心裡酸得要死,麵上卻不屑,撇嘴道:“我兒子將來是要當大官的,怎麼能娶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戶之女?”

圍在酒樓周圍的百姓不住往裡張望,議論得熱火朝天。

“這薛家贅婿好厲害,縣試第一,這次府試又第一,將來一定能中狀元。”

“是啊,宋教諭對他讚譽有嘉,這會兒正在裡頭誇他呢。”

“長得一表人才,全城就沒見過比他還俊的。薛家三掌櫃好福氣哦,將來要當狀元娘子,說不定還能掙個誥命呢。”

村裡幾個人都略尷尬的看向林嬸子,林嬸子麵色通紅,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幾耳光。

恰巧這時薛如意從樓裡出來同站在門口的薛大說話,那姑娘身姿窈窕膚光勝雪,灼灼引人側目,怎麼看都賞心悅目。

門口不斷有百姓道喜,薛如意點頭回應,又招來一個夥計端了一大碟子喜糖來。夥計挨個抓了一大把喜糖分發給眾人,薛如意目光落到林嬸子那時壓根沒正眼看她,徑自又往樓裡去了。

一顆糖滾到林嬸子腳下,同村的人撞了撞她,揶揄道:“怎麼,連薛家的糖都瞧不上?”

林嬸子一腳踩在那糖上,氣道:“有什麼好吃的,又不是考上秀才了,一個童生犯得著這麼大張旗鼓?哼,她薛如意就不是官太太的命,那個病秧子鄉試鐵定落榜。”說完氣呼呼的扭頭就走。

其餘幾個人嘖嘖兩聲,道:“哎呦喂,這個語氣酸的,是看薛家發達了,後悔吧。”

“肯定是,薛家的贅婿看著病弱,但是個有出息的,連續兩次榜首啊。她家林大縣試就是得了第七,府試聽說也隻是過了,和薛家這個女婿根本沒辦法比。”

“說起來,林秀才也是倒黴,有這樣一個娘,不然不至於到現在還沒娶親。”

說著幾人又墊腳往一樓大堂瞧,隱約瞧見高談闊論的宋教諭和淸俊出塵的薛家女婿。

忍不住又嘖了兩聲。

宋教諭喝完酒話更多了,嗓門洪亮,震得整個一樓都聽得見。二樓的客人也不吃飯了,集體趴在欄杆上往下看,整個如意樓熱鬨得像是過節。

喝多的肖茂拉著薛二笑嗬嗬的道:“子章,我們去了二十二人,就唯獨沈修和餘東沒過。聽說沈修剛回去就被縣令老爺用了家法,偏生他還嘴犟說餘東也沒過,你猜怎麼的。當晚縣令府周圍幾戶人家都聽見他慘叫。”

周圍幾個喝高的人全部哄笑。

王晏之也被拉著喝了好幾杯酒,不過片刻,玉白的臉已現薄紅。薛大推了薛二一把,薛二會意,立刻上前幫忙擋酒。

眾人體諒王晏之病弱,也沒再勸酒。

一群人鬨到接近打烊才互相攙扶著出了酒樓。

一整日如意樓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等夥計收拾完回去後。薛家人把門一關,也沒精力盤點,吃完飯讓看起來喝醉的王晏之先去睡,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會天才各自散了。

“如意,端盆水上去,讓安子擦擦臉。”

薛如意端著溫熱的水上樓,原以為人已經睡了,沒想到他支著腦袋坐在桌旁正往她看來。

“怎麼坐這?”她進門,把門關上。

王晏之走過去很自然接過木盆,扯過她摁到凳子上。

薛如意疑惑他要乾嘛,就見他卷起袖子伸手來拉她的腳。

“乾嘛,你莫不是喝醉了?”她嚇了一跳,腳往後縮。

王晏之道:“泡腳。”他仰頭,淺淡的眸子裡水光潤澤,溫溫柔柔的,裡頭還有她的倒影。

“泡腳?”薛如意的襪子被他脫去,露出裹在裡麵細嫩圓潤的玉足。

他輕柔的把她腳放進溫水裡,然後有一下沒一下鞠著水往她腳被上倒。

“嗯,如意今天來回跑辛苦了,泡泡腳好睡很多。”

薛如意有些僵硬,遲疑道:“但,但這是你洗臉的盆。”拿洗臉的盆泡腳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王晏之手下頓了頓,有些卡殼。

洗臉的盆?

他快速掃了眼地上的盆,笑得有些不自然:“沒關係,待會洗一下就好了,腳走酸了吧,我幫你揉揉。”

他修長的手托住她細嫩的腳底,指腹在她腳背上時輕時重的摁。摁完腳背又轉到腳底,手上的腳抖了抖,有些抗拒的往後縮。

王晏之用力握住,抬頭去看她的臉。

她背對著燭火,長睫在下眼簾投下一片暗影,小臉微微繃緊,白皙中透著異樣的紅。漆黑的杏眼漫上霧氣,澄澈純淨又帶著幾分嬌怯。

還從未見過她如此表情,王晏之手下輕了點。下一秒手裡捏著的玉足再也受不了,用力往外蹬,直接將他連人帶盆踢翻在地。

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屋子裡,凳子上的人抱著腳,眼淚都笑出來了,邊笑邊道:“對,對不起,我其他地方不怕癢的,就是腳……”

王晏之有些懵:說好的害羞呢,原來是怕癢。

見王晏之狼狽的摔在水窪裡,她連忙赤著腳下來扶。剛把人扶起來,一本發黃的本子‘吧嗒’掉了出來。

薛如意咦了一聲,伸手去撿,王晏之臉色大變,也同時伸手去撿。

兩人同時握住小本本的一角,薛如意手上用力,圓溜的杏眼瞪著他:“鬆手!”

王晏之手下用力,露出袖子的一截瘦削手腕隱隱有青筋,清俊的麵容紅意未褪,抿唇不語。

卻絲毫不讓。

薛如意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強勢的一麵,忍不住又看了看倆人手上的東西。

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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