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幾人聽到暗衛的話嚇得要死,連忙圍著周夢潔上上下下的打量。
“孩子她娘,你沒事吧?”
“阿娘,有沒有受傷啊?”
周夢潔搖頭:“我沒事,如意樓也沒有事,隻是損失了點錢財。”
看到她阿娘,薛如意才真真切切知道王晏之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反正這些人就是不能放過他們家了,就算王晏之死了,他們也可能因為怕泄露他是中毒的事而殺了他們家,或者因為曾經救治過他而找他們家泄憤。
從她手賤撿人起就注定了後果。
所以王晏之之前才急著假死跑路。
要是不弄死想殺王晏之的王八蛋是不能善了了。
他們薛家不想惹事,但不代表怕事,這都殺到他們頭上了,連如意樓都剛燒,不弄死他們就不信薛了。
薛家人互看一眼,隻是一個眼神,長時間的相處已經讓他們能輕易明白彼此的意思。
得到家人的支持的薛如意扭頭看向王晏之,王晏之幾不可查的擺正身體。
薛如意道:“我可以和你回上京,但是有條件。”
王晏之眸子亮了亮,等她繼續。
“我們要簽訂一份契約,一旦弄死害你的人,我們立刻合離。還有你欠我們家一條命,這幾個月,衣食住行包括上學,還有騙我們家,如意樓被燒的損失,都得賠償。”她往後看,詢問身後的幾人要賠多少。
薛二道:“紋銀,十萬兩。”
王晏之:其實打算留給她的四成文淵閣股份根本不止十萬兩白銀。
見他沉默,薛二以為銀子太多了,隨即道:“拿不出來可以用字畫什麼的抵押……”
王晏之打斷他的話:“二十萬兩。”
薛家人齊齊抽了口氣:二十萬兩,夠開二十個如意樓還有多,掙個十年也掙不來啊。
王晏之覺得這樣還不夠,於是道:“要不三十萬兩吧。”
薛如意狐疑看他:“你有銀子?”
王晏之道:“有,我是承恩侯世子,算半個皇親。文淵閣也是我的,天啟境內有三十家,每年進賬就有三十萬兩。從我病重第二年開始,文淵閣就存在了。”
薛家人:那就是說除去承恩侯府,他身價至少百萬以上!
三十萬兩好像有點少……
王晏之道:“原本我是打算把文淵閣四成的股份給如意的……”
四成股份,每年坐著就可以分十二萬兩。
薛大:“停停,打住,我小妹嫁你,之後再合離對名聲有礙。你總得出點名譽損失費,就三十萬兩白銀外加文淵閣四成的股份。”有了這些,小妹以後就是‘單身富婆’,養多少個小白臉都沒問題。
養些單純的,王晏之這種心眼多的不要。
“可以。”王晏之招招手,讓丁野拿出筆墨。
丁野不明就裡,隨身掏啊掏,掏出筆墨遞了過去。薛大驚訝,這破小孩身上啥裝備都有,筆墨都藏。
王晏之鋪開紙,墊著自己腿把條款一一寫清楚,甚至還附加了一條:合離時,侯府的東西也可分一半走。
丁野看著看著眼瞪得老大,世子這算打算送薛家一座金山嗎?侯府都給對方一半。
他寫好後直接就著血摁了手印,又工工整整寫下自己的名字。從丁野手上接過私印蓋上,才把它遞給薛如意:“如意,你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薛如意接過,薛家人立刻湊過去看。
基本上隻要簽了這份契約,將來一旦合離,他們薛家就可以躺平了。薛如意麵色總算好看了些,又不放心道:“你先寫一份合離書,像這個一樣蓋上手印名字。”
王晏之有些為難,試探的問:“合離書能不能晚一些再寫?”
薛如意瞪他:“那我能晚點上京嗎?”
王晏之秒慫,又乖乖寫了一份合離書,同時簽上大名,蓋章摁手印,留了日期沒寫。
薛如意拿過合離書,拿過他手上的毛筆在合離書和契約書上工工整整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摁手印。做完這些眸子裡總算有了笑意,把兩份契書收好後,又板著臉朝王晏之道:“我會先和你回上京,路上必須大張旗鼓,把所有的刺客注意力都引過來。阿爹阿娘先回如意樓安排一下,之後你派暗衛護著他們進京。”
隻要進了京,那些人就不敢明著動手,搞小動作誰不會啊,有他們哭的時候。
薛如意直直看向王晏之:“你的人護得住嗎?”
王晏之點頭:“嗯,我這邊有五十個暗衛,各個是好手。隻要沒進京前,想要我命的人注意力都會在我身上,不會注意這邊的。”
他遲疑道:“要不如意你跟嶽父嶽母一起走,我一個人走?”
“閉嘴!”薛如意又瞪他:“我們家在安排,沒問你意見。”
王晏之訕訕閉嘴。
丁野立馬也縮成鵪鶉。
她似乎還沒滿意,指著王晏之道:“你們兩個先去劉成姚那等著我,我們家有事商量。”
王晏之隻得帶著丁野乖乖的走到劉成姚陣營。
劉成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薛家人,有些一言難儘。方才還覺得單獨站在這有些吃癟的劉成姚居然找到了微妙的平衡。
確定王晏之他們都聽不到這邊談話,薛如意才滿懷歉疚的開口:“阿娘,對不起,我不該隨手撿東西的。害你們也要跟著進京,時刻處在危險中。”
周夢潔上前抱了抱她,笑道:“說什麼傻話,撿都撿了,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薛家本就是一體,既然躲不過,就迎難而上。況且,阿娘也想去上京城看看,據說宮裡的禦醫醫術特彆高明,說不定有機會切磋一二呢。”
薛二也樂嗬嗬道:“對啊,二哥早就想出去看看了,誰年輕的時候不想去‘北上廣’打拚打拚。說不定哪天我當了大官,給娘掙了誥命,給自己掙了爵位,告老還鄉就沒人敢動咱們家了。”
薛大附和:“對,如意要聰明點,要是王晏之半路死了。你就跑掉,我們家偷偷躲到大山裡去當野人也是可以的。”
薛如意噗嗤一聲樂了:“我才不要當野人。”
薛忠山往王晏之那瞧了一眼,湊到薛如意身邊壓低聲音道:“如意,阿爹和你說,女人不狠,地位不穩。你阿娘一拿手術刀我就怕,所以今後你要狠一點,對那小子不能太溫柔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對他也一樣,以後用拳頭說話。”
薛如意覺得阿爹說的對,之前就是對他太好了。
反正現在他也不是自己的夫君,契約和合離書也拿到手了。
周夢潔也道:“有句話叫‘恨他就嫁給他’,如意啊,他隨時有可能再中毒,有娘在彆怕。心裡有多少氣儘管朝他撒,他理虧不敢怎麼樣的。”
薛二附和:“非常對,小妹,隻管作。作不死就往死裡作,合離前務必要給他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傷,讓他嘗嘗被欺騙的滋味。”
薛如意不解:“作?”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困難,薛家四人一合計,薛父道:“這樣吧,你先走,記住對王晏之那王八蛋不用客氣,彆順著他就對了。等我們商量商量,給你出一本‘馴夫指南’,再讓人快馬加鞭給你送去。”
薛如意點頭。
薛大想了想又交代道:“到了承恩侯府也彆委屈自己,反正你也不是他們家的媳婦。等弄死那幫孫子後,你和他們侯府就沒關係了。”
“嗯,我知道了。”
薛二從懷裡掏啊掏啊,突然掏出一個東西遞給薛如意,薛如意拿著好奇的打量:二哥又做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薛二道:“這是我做的兩個催淚煙霧彈,雖然沒用過,但是應該能用的。原本打算截王晏之他們用,現在給你了,要是路上遇到什麼特殊情況,你就用吧。還有小鳳,你也帶過去,它聰明,有人靠近會提醒你的。”
周夢潔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如意你趕緊出發,我們回去收拾一番,把如意樓交代好馬上就進京。”
薛二立刻又道:“要不要給小妹帶一點鄉土去啊,她沒走過那麼遠的路,萬一到上京水土不服,聽人說用土泡水喝能解啊。”
薛忠山一把揪住他耳朵:“走了,儘出些瞎主意。等我們出發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帶土。”
“如意,你快走,記得保護好自己。”
薛如意點頭,她站在原地看著薛家四人一起往樹林外走。王晏之默默走到她身邊,喊了聲:“如意……”
等薛家人完全走沒了人影,薛如意才轉過頭看他,冷淡道:“走吧。”
見她還在生氣,王晏之隻能默默跟在她身後。
趁著薛家人說話的功夫,丁野不知從哪弄來了一輛馬車。隊伍重新出發,除了劉成姚親衛隊,王晏之這邊隻留了丁野一人。
劉成姚有些擔心,王晏之卻道:“不必擔心,承恩侯大公子已經奉皇命前來接人了。我們出了青州就能和他們碰上,到時候劉大人先走,我同他們走就可以了。”
不管二叔和堂哥是不是害他們的人,隻要身附皇命前來就不敢對他動手,甚至要保護他,他二叔那麼精明的人應該很有分寸。
劉成姚點頭:他實在不想和王晏之他們待一起了。
前麵的馬車裡永遠是鬨哄哄的,才走了半天,王晏之已經被丟出來三次了。
偏生他還甘之如飴,丟出來又繼續爬回去。
劉成姚實在沒臉看,一想到他曾經敬佩的王家二郎居然如此懼內,見到薛家姑娘說話聲都不敢大了,就覺得胸口被堵得慌。
等出了青州,到達雲來縣時,隊伍終於和承恩侯府的人碰上了。
劉成姚謝天謝地,和王晏之匆匆告彆後,趕緊走了。
等劉成姚走後,承恩侯府的大公子王沅枳才收回笑意,朝緊閉的馬車道:“晏之,大哥來了,還不出來見見。”
馬車裡一點動靜也沒有,這麼多侍衛看著,王沅枳覺得特彆沒麵子。提高嗓音又喊了一遍:“晏之……”
砰咚!
馬車裡突然砸出個人,王沅枳沒沒反應過來就被砸了正著,充當了人肉墊子。他頭磕在地上,痛得眼冒金星,氣憤的吼道:“王晏之……”
侯府的侍衛剛想上前扶自己大公子,看清楚壓著大公子人的容貌時,都立刻反應過來:這一定是他們要來接的侯府世子了。
王晏之怪不好意思的爬起來,順便踩了躺在地上的王沅枳一腳。
又是一聲慘叫。
“大哥來了,實在不好意思……快把大公子扶起來。”
眾侍衛連忙七手八腳的把人扶起來,等王沅枳站穩,看清楚眼前人時,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訝:去年王晏之來時,還病入膏肓就剩一口氣了,如今瞧著雖是瘦削了一些,到底有了活氣。
不僅人沒死,病貌似還好了。
王沅枳眼裡閃過陰霾,正想質問為何要砸他,馬車裡突然又跳出一人。他剛看清楚是個姑娘,那姑娘拳頭就朝王晏之砸了過來,王晏之頭微偏,那一拳正好砸在他眼眶。
砰咚!
王沅枳飛了出去,直直砸在一眾侍衛身上,等他晃悠悠的站穩。才捂著被砸得青腫的眼眶,看向杏眼圓睜的薛如意:“你,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