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感歎,這小娃娃知道的真多,他們村的小娃娃就知道吃、掏鳥蛋。
“那還能想到什麼嗎?”
小娃娃想了好久,搖頭:“想不出來。”
薛如意把兔子全卷了起來,抱在懷裡就走。小娃娃急了:“你不是說送我兩隻兔子嗎?”
薛如意點頭,“但是兔子這麼小會死呀,小豬崽子還要吃奶水呢,兔子也要吃,等養大了一點再送給你。”
小娃娃歪頭疑惑的問:“兔子不是吃草嗎?”
薛如意反問:“你生下來不吃奶水嗎?”
小娃娃似懂非懂哦了聲,“那我可以經常去看兔子嗎?”
薛如意:“他們讓你來你就可以,不讓的話不許偷偷跑過來。”
王鈺有些失望:阿奶和父親肯定不會讓他去的,他們說她和病叔叔都壞,遲早要短命。
他也不是很喜歡他們,但是他喜歡兔子。
薛如意卷著兔子走遠,剛出一房時正好瞧見從前院過來的王晏之。他一身青鬆色雲紋衣裳,外麵披著雪白的鬥篷,整個人看著暖絨又仙。
“你兜著什麼?”天太冷,一說話就呼出霧氣。
他扯下鬥篷,想往薛如意身上披,薛如意側身躲過:“不用了,也不是很冷,在青州,我冬日時常去冰麵撈魚呢。”她敞開鬥篷,給他看,蹙眉道:“生小兔子了,但是太醜。”
那幾隻小兔子擠在一起光禿禿的,連眼睛都沒睜開,王晏之瞧見都忍不住移開眼。
“我抱著吧。”
薛如意倒是沒拒絕,很嫌棄的把兔子丟給他,倆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如意閣範圍她才道:“兔子讓丁野好好照料,彆養死了,我答應給一房小豆丁兩隻。”
王晏之奇怪:“為何答應送他?”
薛如意左右看了看,湊近他一些,“他告訴我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他說你一叔讓一嬸把我喊走,還說太後、婕妤、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倆人一路並行,白衣與紅衣交纏,從後頭看當真是個靚麗的風景。王晏之思考半晌,道:“再過倆日是太後大壽,皇城因為太子的事沉寂許久,皇帝估計會為了表孝心大肆操辦,當然國庫又會多一筆收入。”
薛如意無語:“小皇子滿月宴才沒多久,他臉皮有那麼厚嗎?”
王晏之輕笑:“臉皮不厚怎麼當皇帝?”他沉吟片刻,補充道,“王鈺說的連起來,應該是太後壽宴上,一叔會讓一叔把你叫走。至於婕妤,宮裡有許多婕妤,翊王殿下的母妃也是婕妤。”
薛如意驚疑:“他們該不會知道我們想讓蘇婕妤假死的事吧?”
王晏之搖頭:“不至於,若是知道蕭貴妃立刻就會告訴皇帝,現下就應該問罪翊王了,應該是想趁著太後壽宴鬨出點什麼事。我們的計劃恐怕要提前,待會我讓丁野通知翊王,明日去如意樓重新商議一遍假死的事。”
“僅憑隻字片語就改變計劃會不會太草率?萬一那破小孩隻是障眼法呢?”
王晏之解釋:“不管是不是障眼法,我們做兩手準備,太後壽宴當天隨機應變。”
也對,商量了總比沒商量好。
次日,他們就聚集在如意樓重新商量對策,三皇子的眼線瞧見他們有說有笑。原本還猶豫的三皇子當天也找王一叔商量了許久。”
夜裡挺屍多日的麻雀突然活蹦亂跳來,薛如意提著鳥籠從如意樓逛到了侯府,看得王鈺小娃娃又是一陣羨慕。
十一月中旬,太後大壽,一聽說皇帝要大肆操辦,朝中大臣都瑟瑟發抖。
國庫莫不是又空了,皇帝臉皮應該不至於那麼厚吧。反正這次除了給太後的賀禮,堅決什麼貴重東西都不帶,女眷發釵一溜的銀,能素淨就素淨些。
等他們當日進宮又被攔住時,他們才感歎:皇帝臉皮比想象的還要厚啊。
想要銀子就直說,說什麼太素淨了是對太後不敬,必須得盛裝打扮。
然而她們盛裝打扮後,太後又穿得格外素淨。說是緬懷先太子,本不該鋪張浪費。奈何皇帝太有孝心。既然你們都來了,就把身上的首飾全摘了吧,陪哀家過個素淨的壽宴。
然後就有太監端著紅木托盤挨個走到女眷和宮妃那取首飾頭麵。
擦,這是徹底不要臉了。
再這樣搞下去,皇帝倒是高興了,整個上京城的官員怕是沒辦法過個好年。
當然,這群官員中,薛家臉皮比皇帝還要厚一些,說是鄉下來了,拿不出什麼好東西,就不獻醜了。
這說得是人話嗎?
誰不知如意樓日進鬥金?
還有一家就是承恩侯府了,月前侯府一房大公子賭輸了十萬兩銀子的事,整個上京城都知道。陳翰林氣的吹胡子瞪眼,很不滿意這個女婿,上京城的人都到道:這大公子廢物的德性倒和承恩侯一模一樣。
反倒是病弱的侯府世子還頂點用,以一身病骨硬是借了十萬兩銀子把侯府扛了起來。
他身子骨若是好全了,定要壓一房一頭的。
太後的壽宴操辦熱鬨,定在禦花園,午後就開始了。天雖然冷,好在有日頭,多穿些,加上人多也還好。
玉花園的高台上,描眉畫目的戲子咿呀呀的唱著大戲,一把嗓子空靈婉轉,唱儘了人間多情與風流。
但薛如意確實不愛聽的。
她小時候同她爹去臨村聽過戲,他爹走著走著就把彆家的小孩拉走了,留她一個人在人潮擁擠的戲台下。
饒是她膽子再大也有些害怕,到處找他爹跑到了後台。透過黑漆漆的小窗口,瞧見有戲子在描眉畫目,那戲子一回頭,濃墨重彩的狐狸眼差點沒把她嚇死。
從此她對看戲就特彆有陰影。
薛如意沒坐在薛家那桌,而是靠沈香雅坐著。她旁邊就是成雲漣、陳蓧和王玉芳。王玉芳羞怯的往三皇子那張望,陳蓧隻管喂王鈺,對最近看見他就煩的夫君也漸漸淡了。
成雲漣看了陳蓧兩眼,有些不滿的低聲訓斥:“整日就知道圍著鈺兒轉,你也多關心關心沅枳啊。”
陳蓧低眉斂目,一改往日的溫順,語氣裡帶了些怨懟:“媳婦也想啊,但夫君整日在外流連,我有什麼辦法?”
成雲漣很是不滿,“留不住夫君你還有臉說,怎不學學大房那個,日日讓人圍著她轉才是本事。”
王鈺小豆丁瞪圓眼睛問:“阿奶是讓母親把父親打吐血嗎?”
成雲漣:“……”
“小孩子家家的,吃你的飯。”
陳蓧低著頭又開始專心喂飯,成雲漣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木頭似的。”
陳蓧喂飯的手僵了僵,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年少時她也曾天真爛漫……
成雲漣看向旁邊的薛如意,猝不及防對上薛如意又大又黑的眸子,差點沒嚇死。
“你乾嘛?”
薛如意上下打量她,不是要扯她走,怎麼遲遲不動手啊,她都等了好久。
薛如意一句話不說,轉開目光,弄得成雲漣莫名其妙。她拿起桌上的果酒正打算喝,薛如意又扭頭盯著她看,嚇得她手一抖,直接把酒摔了出去,濃稠的酒液淋了薛如意一身。
成雲漣有些傻眼:原本是計劃宴會快結束時把酒水潑在她身上,然後借故把人拉走。現下宴會才過半,要如何是好?
鄰座的薛如意眼睛亮晶晶,一把拉起呆愣的成雲漣,道:“我衣裳濕了,一嬸快和我走啊。”
“去哪?”她很懵逼。
薛如意:“一嬸說去哪?”
成雲漣:還沒到時間啊。
“一嬸要是不去,我就去找阿娘了。”
成雲漣連忙一把拉住她:“不行,我,我帶你去換衣裳。”
“嗯。”薛如意連忙點頭,無比期待的跟著她走。弄得成雲漣心裡毛毛的,總覺得這姑娘在打什麼壞主意。
倆人起身後,禦花園好幾道目光就落在她們身上,蕭妃往身邊的香草看了一眼,香草立刻轉身從另外一條路走了。
成雲漣帶著薛如意在禦花園七拐八拐,故意在拖延時間。等倆人繞著一座假山轉了三圈後,薛如意有些不耐煩的問:“一嬸是想等我衣裙自己晾乾嗎?這麼冷的天是想凍死我?”
“沒有。”成雲漣連忙否認,隻得帶著她往禦花園最北麵走。
大概走了一刻鐘,離搭台唱戲的地方已經有些距離。前麵出現一方碧綠的荷花池,池子裡除了乾枯歪倒的荷葉就剩下一座孤零零的亭子。
走得近了,才瞧見裡頭有人在推搡爭吵。
成雲漣眼前一亮,趕緊拉著薛如意快走兩步往亭子走。
咚咚!
亭子裡傳來落水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尖細的呼救聲。成雲漣鬆開薛如意往前跑,跑到亭子裡看也沒看,就朝薛如意喊:“快來啊,有人掉進荷花池了,快過來拉一把。”
蕭妃說會讓人把蘇婕妤弄到荷花池淹死,讓後讓她把薛如意也推下去。趁著薛如意爬起來的功夫,亭子裡的宮人會大喊救命,到時候所有人都指認是薛如意與蘇婕妤相撞後發生口角,故意把人推進去就好了。
自從太子被殺,陸家倒台後,宮裡就是蕭妃的地盤。周圍還安排了兩個力氣大的太監和兩個宮婢,絕對能把蘇婕妤摁死在冷冰冰的荷花池內。
到時候薛如意百口莫辯,王晏之隻要護著她就會和翊王鬨掰。
成雲漣隻是不想大房的人好過,最好能趁著這次機會弄死薛如意那個小賤人。
她喊完,立馬又轉頭往荷花池張望,想看看蘇婕妤死沒死。剛轉頭就嚇了一跳,掉進池子裡的哪裡是蘇婕妤,明顯是兩個宮婢。
而蹲在池子邊上戴整齊的居然是柔弱的蘇婕妤。
“你?”成雲漣驚訝,剛喊了一個字,就被提裙趕來的薛如意一腳給踢進了荷花池。
成雲漣不會遊泳,使儘在池子裡撲通,奈何旁邊還有兩個撲騰的,三人互相拉踩。好不容易爬上來一點,就被蘇婕妤伸手摁了回去。
“救命啊……”呼喊聲一聲接一聲。
躲在花叢裡的兩個小太監見狀也不敢跑來推人,扯著嗓子跑去喊人。
薛如意目光落在蹲著的宮妃身上,那女子年近四十,身板纖細柔弱,眼角有明顯的細紋,眼睛微微下垂,看上去溫柔無比,下手卻又狠又辣。見薛如意愣愣的盯著她,還回頭催促道:“愣著乾嘛,喊啊!”
薛如意:“喊什麼?”
蘇婕妤:“喊救命!”
薛如意:這就是翊王殿下口中柔弱的母妃?!
聽說和異性朋友討論本書情節的,很容易發展成戀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