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意眸子睜了睜,即便腦子再混沌還是一眼認出了瘦削的王晏之。
他那麼弱,被砸中了不去半條命?
腦海裡一瞬間是他吐血的模樣,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那公子的腿往回拉。
那公子還來不及高興,她手一鬆,把人丟在地上,伸手險險勾住了馬車左邊輪子。憋住一股氣朝呆愣在門口的王晏之喊,“傻帽,走開!”她快拉不住了。
王晏之撐著傘繞到她身邊,她手立刻鬆開,馬車哐當砸在地上。
“如意,你沒事吧?”
薛如意沒好氣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王晏之剛要說話,那摔在地上的公子立刻爬起來,湊到薛如意身邊的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周某願意以身……”
薛如意回頭瞧那人,那人被她黑黝黝的眼睛盯著突然不敢說話了。
她揉揉額頭,又瞧了眼自己已經摔爛的傘,乾脆從王晏之手裡接過傘,道:“傘給我,他給你。”她有些惱恨自己,怎麼永遠沒辦法對這人袖手旁觀。
那公子愣愣瞧了王晏之一眼,王晏之朝跟出來的餘錢道:“這人要以身抵債,拉進去做苦力。”說完他朝著薛如意追去,徒留那摔得鼻青臉腫的公子掙紮解釋。
“不是,你們聽我說,我是想以身……”
餘錢掌櫃補充:“抵債!”他朝圍觀的眾人道,“大家都瞧見人,這人把我們門麵都砸壞了,既然答應要賠我也就勉為其難了。”
然後趁著那公子驚愕一把把人拉了進去。
薛如意回頭瞧了眼追上來的人,語氣不善:“你跟著我做什麼?”
王晏之抱著一打紙,真誠道:“多謝姑娘方才救我,我姓王,承恩侯府世子王晏之,不知姑娘姓名,日後好報答一二。”
薛如意狐疑:“你嚇傻了?”
王晏之搖頭:“我們方才重新認識了。”
“我沒有傘,自然要同你一起。”
倆人對麵恰好有小販在賣傘,薛如意乾脆把傘遞還給他,然後去對麵攤販那裡買了一把傘。
“傘還給你了,你走吧。”
她往前走,王晏之依舊跟在她身後,倆人一前一後走在小雪紛飛的街道上。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尖上,她回頭瞧了幾次,剛想出口罵人,瞧見他那張無辜淸俊的臉怎麼都罵不出口。
算了,算了,他是愛吐血的王晏之,愛跟就跟吧。
一路走到如意樓,樓外擠滿了人,看情況有點難擠進去。薛如意撐著傘墊腳往裡看,問旁邊的人:“怎麼圍了這麼多人?”平日裡如意樓生意雖然好,但不至於把大門也堵住了。
王晏之走到她身後,收了傘,伸手把她托了托,讓她踩在他腳背上往裡看。薛如意驚愣一瞬,聞到他身上的藥香慢慢放鬆下來,踩著他的腳往裡看。
隔著重重的人頭,隻看到門口幾抬紅綢包裹的箱籠。
圍著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這薛郡主才和離就有這麼多人來提親,不簡單啊。”
“廢話,她是郡主,父兄又是朝中大員,薛夫人可是神醫,娶了她都不愁生病的。”
提親?向她?
薛如意還沒驚訝完,身後又傳來喊聲:“讓一讓,讓一讓,國子監鄭大人家前來提親。”
原本堵在門口的百姓立刻讓開一條道,回頭看熱鬨。然後就瞧見薛如意疊在王晏之腳背上也在看熱鬨。
前來提親的人自然也看到了,驚訝一秒,又往王晏之瞧了瞧,訕笑兩聲道:“薛郡主在呢,正好,國子監鄭家來向您提親。”
酒樓裡頭的薛忠山聽到動靜先跑出來,“如意,你過來了。”
緊接著三個媒婆連提親的同三家人也跑出去,圍著薛如意笑嗬嗬道:“左武衛少將軍府也來提親。”
“禮部尚書家也來找薛郡主提親。”
“還有城西皇商陸家也來提親。”
好家夥,這薛郡主剛和離就一下來了四家提親的,關鍵是前夫王世子還在呢。
這回有好戲看了。
急衝衝跑出去搶人的另外三家人吼完才看清楚薛如意身後站著的人。
那人青衣墨發,籠在狐裘裡的臉麵若寒霜,一雙眼睛烏沉沉的把他們挨個看了一圈。
這王世子不是同薛郡主合離了嗎?
不是還吐血了嗎?
怎麼又出現在這,還和薛郡主如此緊密的挨在一起。
這親要如何提?
吵鬨的如意樓門口一時安靜如雞。
“國子監鄭大人府上、左武衛少將軍府、禮部尚書府、城西陸府?”王晏之唇輕啟,咬字清晰的把四家報了一遍,嗬笑著問,“你們……來向薛家提親?”
那慢條斯理的語調看似平和,卻暗含殺氣,大有他們敢點頭就殺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