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同他問好,薛忠山踩在滿地的爆竹紅上,警惕道:“大年初一不興拜年的,拜了也沒有紅封!”
王晏之輕笑:“那我明日來拜年可好?”
若是他同如意沒有合離,明日應當陪她回娘家的。
“你來便來,記得彆空手就成。”
得了應允的王晏之開心許久,隔天他登門拜年時,薛父把他迎進門,做了滿桌子菜,招呼他吃。
他看了眼空蕩蕩的正廳,疑惑的問:“如意、大哥、二哥呢?”
薛忠山沒心沒肺道:“哦,翊王邀他們去府上玩了。”
王晏之:“……”
王晏之匆匆用了些飯菜就從薛家出來,馬車經過翊王府時,丁野扭頭問:“世子,您要不要進去?”
馬車裡的嗓音淺淡,聽不出情緒:“不必!直接回府吧。”
丁野驚訝一秒,聽話的把馬車往侯府趕,隻是才到半路,又聽裡頭的人道:“還是去翊王府上……”
丁野又把馬車往回趕,趕到翊王府,裡頭的人又不下來。等了半一刻鐘又吩咐回侯府,就這樣丁野來來回回從侯府到翊王府趕了五趟,天已經暗下來馬車裡的人終於挑開簾子跳下馬車走向要關上的翊王府大門。
守門的小廝暗暗鬆了口氣,趕緊迎上前道:“王世子,你終於進來了。”他瞧著承恩侯府的馬車來來回回眼睛都起繭子了。
“你們王爺呢?”
小廝道:“殿下方才帶薛家幾位貴客去阿芙郡主府上了,囑咐您要是進來就好生伺候。”話音剛落,門外的王晏之扭頭就走。
小廝嘀咕道:“王晏之腦疾已經這麼嚴重了,來回走這麼多趟都不入府,問完就走,好玩呢。”
有腦疾的王晏之實在想不通,忠勇侯府有何好玩的,至於都天黑了還要趕去?
若是一刻鐘前,薛如意知道戚阿芙這般難纏,定然也不會來忠勇侯府的。
他們一行人才下馬車,一襲紫衣就衝了出來,還不曾看見臉,馬鞭就
朝著薛如意甩過來。
薛大和薛二一驚,齊齊擋在她身前,薛如意推開他們二人,一把握住那馬鞭,狠狠一拽,衝過來的人就直接被她摔了出去。
幸而李清翊反應快,拽了那人一把,她才堪堪趴在馬車頂上,哎呦慘叫。好不容爬下來,捂住肚子走到薛如意麵前,眼珠子亮晶晶的瞧她,用無比熟稔的語氣道:“李清翊果然沒騙本郡主,你力氣好大啊。”
“你力氣怎麼這麼大?”
“是吃了什麼東西嗎?還是練出來的?能不能教教本郡主?”
“如意姐姐,好姐姐……”
麵前的小姑娘也就十六左右,臉蛋圓圓,眼睛是淩厲上挑的丹鳳眼,不笑的時候煞氣有些重,喊人倒是軟軟糯糯的。
站在薛如意麵前都同她一般高了。
李清翊輕咳兩聲,把她拉開,訓斥道:“怎麼沒大沒小的,萬一如意沒接住,不是傷到人了。”
戚阿芙道:“才不會,她力氣那麼大,身手也利索,要是在隴西長大一定是個很厲害的女將軍,你休要看輕她。”
原本不太高興的薛如意被她誇得舒坦,倒是對她改觀了。但接下裡,戚阿芙時刻纏著她,還非要更她歃血為盟,結拜姐妹。
用戚阿芙的話說:她們都是女中豪傑、年紀相仿,封號一樣,這就是天定的姐妹,不結拜連老天都看不過去。
趁她去拿香爐的功夫,薛如意看向李清翊,嗬笑兩聲道:“你不是說她同我性子像,哪裡像了?”她除了做生意,基本上不喜歡說話。
李清翊訕訕道:“她見到彆人也不這樣,隻是太喜歡你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樣的喜歡有點讓薛如意窒息,她朝薛大薛二使眼色,三人趁著戚阿芙沒回來,趕緊跑了。
然而剛上馬車,戚阿芙就追了出來,賴在她馬車裡非要跟著一起回薛府。
除非薛如意同她歃血為盟,義結金蘭。
義結金蘭勉強可以接受,歃血為盟還是算了吧。
馬車一路回到薛府,薛如意拉開戚阿芙的手,道:“阿芙郡主還是回去吧,我有哥哥,不想要姐妹。”
戚阿芙愣了愣,原本歡快的眸子突然蓄淚,整個人縮成一團,難過道:“從前我也是有姐姐的,隴西城破時她被羌人殺了,屍首掛在城樓上來羞辱我阿爹。”她伸手過去扯薛如意的手,弱聲道:“我阿姐叫戚茹,如意姐姐,你做我姐姐好不好,我沒有親人了。”
薛如意並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殘酷,不能感同身受,但她沒親人,是好可伶。
她聽得動容,“歃血不行,結拜可以。”
戚阿芙破涕為笑,“真的嗎,那我們現在回我府上,香爐都備好了,不歃血祭拜天地就行了。”
外頭已經天黑,戚阿芙拉著薛如意衝下馬車。薛如意臉黑,手輕輕掙了掙:“鬆手,我不去。”這麼晚了,得折騰到什麼時候。
戚阿芙可不管這樣,隻要一刻沒結拜,她就怕姐姐沒了。
就如同她的阿茹姐姐一樣。
她還要拉,斜刺裡一隻手挑開她的手,冷聲道:“她說了不想去。”
戚阿芙退後兩步,借著那人手上微弱的燈籠光看清他的樣貌。
雪衣烏發,眉目如隴西的星月,淒冷孤絕透著極致的豔。清瘦病白,弱不勝衣,隻有那握住薛如意的手,指骨有力,不容人掠奪。
戚阿芙鳳眼眨了兩下,興奮地問:“你就是那個腦子有病的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