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遠拉著毛毛躁躁的戚阿芙小聲囑咐:“小心些,你還懷著身子呢。”
戚阿芙大大咧咧道:“不礙事的。”
倆人相攜走進侯府道賀。
沈香雅抱著孩子在賓客間圈巡,臨近開席時,皇帝突然來了,眾人剛要跪下,李清翊連忙讓眾人免禮。
小路子呈上賀禮,李清翊親自把一方金鎖掛在了嬰兒的脖子上,戳戳他小臉,笑道:“倒是與晏之小時候長得格外相似。”
沈香雅和王正卿笑容淡了下來,眸子裡是顯而易見的傷感。滿堂賓客寂寂,誰也不敢說話。
誰不知道,逍遙侯和夫人找了薛家人和王狀元好幾年,遍尋無果後終於放棄了。如今皇帝在這當口提起來,不是戳心窩子嗎。
寂靜許久後還是沈香雅打破尷尬:“是長得像,長大了也一定和他兄長一樣俊俏,隻是不知晏之和如意如今在什麼地方,過得好不好,要麻煩皇上多費心打聽一二了。”
李清翊頓了一下,恍然想起什麼,道:“昨夜迦葉寺的迦葉方丈正好到宮裡講經,倒是可以請他來卜上一卦。”
沈香雅和王正卿大喜過望,連連彎腰道謝,李清翊擺手,吩咐小路子快去把人請來。
一刻鐘後,迦葉方丈被請了來。
眾人讓開一條道,圓臉慈和的老和尚朝沈香雅夫婦微微施了一禮:“阿彌陀佛,相遇和彆離,不過是緣起緣滅,世事不必強求。王家二郎已不在此方天地,占卜無用,倒是可以借海市蜃樓一觀。”
沈香雅被他說得雲裡霧裡,滿堂賓客也不甚明白。
“什麼叫不在此方天地?”逍遙侯王正卿有些不好的猜測,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迦葉方丈又是一禮,“侯爺不必著急,你且看看就是。”
說完他端起桌上酒水往湛藍的天空潑去,晶瑩的水珠被明晃晃的日頭折射出七彩光芒。彩虹消散,天幕忽而有了畫麵,裡頭人影浮動。
滿堂賓客驚愣,有人大喊:“真是是海市蜃樓!”
眾人仔細觀看畫麵,戚阿芙拉著林文遠激動指著裡頭紅裙嬌豔的女子道:“如意,是如意姐姐。”
畫麵裡,薛郡主抱著個周歲的孩童放到巨大的琉璃台子上,孩童坐在各式各樣物品中央左顧右盼。琉璃台周圍圍了一圈人,薛家三父子齊齊拍手,示意孩子快抓東西,薛郡主身邊走來一人,一身裁剪合體的西裝,短發薄唇,五官分外淸俊,赫然是許久未見的王家二郎。
畫麵拉遠,巨大的琉璃彩燈懸掛其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端著琉璃盞言笑晏晏,期間美食和酒水見所未見,連他們踩的地麵都光可鑒人。
這明顯是在辦周歲宴。
這孩子是個男孩,居然和沈香雅懷裡的孩子有三分相似。
眾人又聚到琉璃台周圍,小男孩爬了兩圈,抓起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玩起來。眾人清醒的看到那東西裡有人在動,像是把戲本裝在了裡麵。
小孩看得咯咯笑,不一會兒又丟了,抓著一條稀世罕見的寶石項鏈跌跌撞撞撲到薛郡主懷裡喊了聲聽不懂的‘媽媽’。
薛郡主和王家二郎笑得幸福又甜蜜。
海市蜃樓隻有畫麵沒有聲音,但眾人無不驚歎:這地方如此奢華,金光璀璨,莫不是仙宮。
還以為青山侯一家和王狀元遭遇不測,原來是樂不思蜀去仙宮逍遙快活了。
侯府滿月宴結束後,上京漸漸流傳出當日海市蜃樓的場景,傳遍天啟時,已經把薛家神話了。
逍遙侯定下家規,凡事王家後人生生世世都得守好薛家老宅,說不定哪天他們就回來了。
王麻子繪聲繪色的講完祖上的往事,最後總結道:“我那太太太太……伯父一定也成仙了。居說長得出塵絕俗,世間少有。”他喝得恍惚,看向王晏之,笑嗬嗬道,“瞧著應該同您一樣。”
“對了,聽說周總記起從前的事,改了名字和戶籍,現在該怎麼稱呼啊?”
酒店高朋滿座,王晏之抱著亂動力氣奇大的兒子沒空搭理他,倒是薛如意應道:“他呀,姓王,名晏之,字子安。”
王麻子愣住:這名字怎麼好像是他太太太太……伯父的名字?
王晏之、薛如意?
王晏之、薛如意!!
王麻子恍然,一抬頭,那俊美挺拔的青年早就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擁著嬌妻淹沒在賓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