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女朋友(1 / 2)

() 第九十六章很長的夢 我都知道

趙梓宇一愣, 猛地抬頭,對上宋喻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很好看,帶著薄薄戾氣,除了厭惡之外沒有任何情感。冰冷、慍怒,幾乎是和記憶裡的一雙眼重合。

他兀地心臟一抽,泛起刺痛。被宋喻一拳打到臉上的時候, 趙梓宇沒有反抗。

宋喻打人從來都是下狠手的, 一點都不留情, 揪著趙梓宇的領子,狠狠撞在樹上。聲音冰冷:“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麼?你也有上一世的記憶, 現在我們算賬為時不晚?”

趙梓宇發出悶哼, 咖啡色的眼眸卻沉穩,仿佛絲毫不在意這點狼狽, 反問:“囚禁?”

宋喻冷笑:“還要我幫你回憶嗎,海, 孤島, 你是不是還被謝綏打了一槍。”

趙梓宇臉上被打的青紅了一塊, 深呼口氣, 神色如常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先聊聊吧,你的記憶或許有偏差。”

宋喻冷若冰霜掙脫開, 力量之大差點把趙梓宇手臂折了。

“你該慶幸現在是在謝家。”

趙梓宇定定看著他,沉聲說:“我知道跟你坦白一切會讓你更加厭惡我,但我本就對你有愧, 說這些,隻是不想讓你重蹈覆轍罷了。”

宋喻反唇相譏:“你還愧疚,我上輩子的死難道和你也有關?不想重蹈覆轍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現在殺了你吧。”

趙梓宇扯動疼痛的麵部肌肉,笑了下。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一樣,張揚又鋒利,似一把刀。他抬眸沒說話,但他作為一個合格的談判者,知道怎麼讓宋喻聽進去自己的話,聲音很輕很冷靜:“你和謝綏在一起,他帶給你的隻有厄運。”

從趙梓宇口中聽到謝綏兩個字。

宋喻沉默了一會兒,少年站得筆直,身姿挺拔卻又單薄。

花園寂靜,湖泊上被風吹起泛絲絲漣漪。

趙梓宇說:“我沒有囚禁他。那個島是他自己找來的,而我那時候,隻是想和他聊聊罷了。”

趙梓宇問:“你到底有多少前一世的記憶?”

宋喻臉色在月色下白得近乎透明。

有多少前一世的記憶,他又做過多少夢呢。

其實仔細想起來,真的很少,全是關於謝綏的。

小時候在莊園初遇,長大後宴會上驚鴻一瞥,緊接著國外的重逢偶遇,最後暴雨天被秦陌關在倉庫裡。

他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來。

他和謝綏在國外重逢後就出現了一段空白。他因為什麼原因回國了嗎?然後和謝綏再遇,重新燃起了幼年時的友誼?秦陌報複他是因為他和謝綏走的太近?

......甚至,他的記憶軌跡,放在原著裡都是正常的。書裡麵就是國外重逢,他開導了謝綏,讓他釋然了過去。

他對上一世的拚湊,無非這些淩亂的記憶加008口中無意說漏嘴的話,可歸根究底,他靠的還是《溫柔控製》原書,而《溫柔控製》上輩子就是錯誤的。

多諷刺。

008說他們上輩子是朋友,而宋喻也隻敢想是朋友。宋煦說的那麼多話,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句,“你彆去招惹謝綏,你和他完完全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啊,完全不是一個世界,那個時候的謝綏經曆了太多黑暗,疏離冷淡拒絕所有人的接近,在醫院內對他也是那個態度。他能想到的,最正常國內遇到的情景,就是宴會上兩人的點頭之交,或者公司會議室的一場商業合作。

他上一世對謝綏沒那種心思。謝綏甚至都忘了小時候的事。

這樣兩個人,怎麼可能相愛。

宋喻突然覺得疲倦又厭煩,惡心這些今生前世、惡心係統和主神。

沒有這些,他和謝綏就是單單純純地在景城相遇、彼此愛上。

麵臨的最大的問題隻是家人的反對,可是宋董容易心軟、姐姐意誌也不堅定,他們會很順利地在一起,畢業,上同一所大學,然後相伴終生。

“趙梓宇。”宋喻看著他臉上被自己打出來洇出血的青紫痕跡,頭一次心平氣和的,不摻和怒火的:“你也不用和我聊了,上一世的事我不想聽。”

趙梓宇卻是氣笑了,咖啡色的眼眸今夜第一次流露出怒火。

“因為我說謝綏會帶給你厄運,所以你就不想聽了?”

他站起來,往前走一步:“你上輩子怎麼死的,想知道嗎喻喻。”趙梓宇笑容帶了點殘忍,又輕又殘酷:“全是謝綏帶給你的無妄之災。”

宋喻淺瞳靜靜看著他。

趙梓宇說:“如果不是他,你上輩子會安安穩穩到國外治病,接受最好的治療,等待完全康複的一天。”

“你為他一個人留在國內,而他連照顧你的時間都不願抽出,你不是很信任他嗎?那麼以謝綏的心思手段,如果真的重視你,又怎麼會讓你落到那一步。”

“他甚至在你生病的時候都不在你身邊,還是你哥打電話給在a城的我,讓我去照顧的你。”

生個病還要照顧........上輩子他果然是個病秧子嗎。

宋喻久久看著他,很久之後笑了,語氣拖得有點慢,輕輕緩緩。

“我說,你們怎麼就那麼喜歡拆散彆人的姻緣呢。”

他真的覺得趙梓宇無可救藥,淡淡道:“拆散了,他也不會喜歡你啊。”

他也不會喜歡你。

趙梓宇忽然笑起來,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譏誚:“我什麼時候想要他的喜歡了。”

重生一次,仿佛那種魔怔就消了。

當初注意到謝綏,也是在今天這樣的宴會上,天之驕子高冷奪目,旁邊的人舉起酒杯跟他說“趙少,你這怕是多了一個競爭對手”,他禮貌微笑,心裡卻完全沒當回事。可後麵謝綏的成長迅速到讓他驚訝,大概是年少輕狂,爭強好勝,一來二回也就注意到了。

宋趙兩家是世交。

宋煦雖比他年長,但是兩人之間卻更像同輩。

宋煦說:“謝家那位,手段倒是比他的叔叔伯伯還要陰。”

他不以為意:“一個私生子能走到現在,又怎麼可能光明磊落。”

宋煦說:“你對他很感興趣?”

他笑了下:“隻是生意上碰到的多。”他想了想,去問宋煦:“宋喻呢,他去哪兒了。”

宋煦翻白眼:“外麵吧。”

他走到外麵的時候,宋喻坐在跑車上,似乎是打算走,一個水蛇腰的女人扒著他的脖子,媚眼如絲:“帥哥,有沒有興趣和我來一場火熱刺激的車.......”宋喻非常潔身自好,拿開她的手:“車禍?彆吧,你想死我還不想坐牢啊。”

嫵媚女人喉嚨裡的“震”無奈又無語地吞回去。

他被逗笑了,遠處遙遙望著他。

那種魔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大概在他發現宋喻和謝綏在一起後吧。難以置信的,失控的憤怒的情緒噴湧而出,嫉妒攥住心臟,瘋狂滋生不甘。

嫉妒誰呢,那個時候讓他選擇,魔怔一樣,有個聲音瘋狂在耳邊催眠,他以為自己喜歡上了謝綏。

他想親手斷絕他們的關係。

他想把宋喻送回去。

宋家根基遷移,一家人都在國外,他隻是想讓他好好睡一覺,乖乖回去養病。

飲料中非常微量的酒精,他甚至旁敲側擊問過宋喻的私人醫生。

然而宋喻察覺後,卻是懵了,視線愣愣望著他。那時候他們的關係不錯,對於宋喻來說,他或許是個關係算不上好但也絕對不陌生,可以信任的人。玻璃杯被雜碎在地上,他被潑了一臉。

宋喻穿上風衣,強撐著,冷著臉出門打車,回了和謝綏暫住的地方。

他被宋喻的眼神所激怒,深呼口氣,聯係上了秦陌。

如果他知道,秦陌是那樣一個瘋子,他想,他絕對絕對不會打那一個電話。

“宋喻。”趙梓宇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宋喻沒帶表,不知道時間,但他覺得這場無聊的談話已經可以結束,轉身就想走。

趙梓宇沒有說那些藏在心中的情緒,和上一輩子被強製影響的模糊愛恨。

他知道宋喻根本不在乎。

他隻是很冷靜的:“遠離謝綏吧喻喻,他帶給你的隻有災難。”

哪怕沒有他,還有秦陌,還有孫和光,還有那個所謂的係統——

一個存在他腦海,上一世甚至可以影響他思維的係統。他會自己處理,卻害怕宋喻因此而受傷。

宋喻停住步伐,忍無可忍抬起頭,想回懟一句“趕緊閉嘴吧傻逼,不然現在給你帶來災難的就是我”,隻是視線往前,卻愣住了。

旁邊是藤蔓爬遍的秋千,掛燈在樹上,湖泊倒影出清雋的影子,謝綏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聽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