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日記(1 / 2)

() 紙上是黑的、藍的兩條線, 穿插著上一輩子的因果愛恨,糾纏真真假假的過往。

宋喻低頭愣愣看著,神色震驚又迷茫。

他被嚇到了。

謝綏說:“《溫柔控製》到底是誰寫的,你又是在哪裡看的,能告訴我嗎,喻喻?”

宋喻光著腳踩在毯子上, 感受到一股寒意蔓延全身, 腦袋亂亂的。

他抿唇抓了下頭發, 心一狠,還是決定坦白:“最開始我以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是在另一個世界看到的這本書,睡一覺, 就穿了進來。”

“有一個自稱是係統的東西, 它跟我說了很多,大意是讓我走劇情, 但是我沒聽,我選擇去景城找你, 然後它很生氣消失了。回來又讓我不要喜歡你, 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了你, 它就又氣的離開了。”

謝綏點了下頭, 目光溫柔。

宋喻的情緒慢慢穩定,沉默了會兒, 關於008口中的報複和後悔他不打算跟謝綏說,隻是認真又冷靜的:“謝綏,如果有一天, 我突然昏迷或著沉睡,你彆怕,那個時候我應該和係統以及它口中的主神見麵了。我一定會弄死他們,然後醒過來找你的。”

謝綏握住他冰冷的手,聲音很低:“嗯。”

宋喻抬頭認真在燈光下用視線描摹他的容顏。眉毛,鼻梁,嘴唇,熟悉又親昵。心中的寒意被暖流驅走,他又笑了起來:“終於啊,說開了。”

謝綏也笑了下,垂眸吻在他眼角。

“說開了。”

宋喻覺得自己有點猜不懂謝綏的心思了。

但所有的根源和危機都在他身上,身為他的男朋友,謝綏應該也是不好受的吧。

宋喻安撫地說:“彆慌,從我醒過來開始,那個係統說的話我沒有一句是照著做的,它現在也沒能拿我怎麼樣。”

“太厲害了喻喻。”

謝綏笑說,眼眸卻是冰冷一片。

宋喻心中有些酸澀,就知道說出008和主神隻是徒添煩惱,兩個意識形態的東西要怎麼解決,可他現在能給謝綏的安全感也就是這樣子的。

他轉移話題:“你重生回來,一開始看我是不是很傻。”

“什麼?”

“.......我覺得應該是。”

想到這,宋喻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謝綏說:“不是,都說了是一見鐘情,你做什麼我都喜歡。”

宋喻被安撫了,視線又落在了旁邊那個日記本上。

“那是許姨寫的嗎。”

“嗯,”謝綏將日記翻開,輕聲說:“要看嗎?”

借著台燈微黃的光,上麵文字帶他走進了一個女人為愛至死的一生。

謝綏緩緩說:“我出生,她就和許家斷絕了聯係,住在山中的彆墅裡,專注於畫畫。家裡隻有一個保姆,父親可能幾個星期來一次。小時候我和她就沒有什麼話說,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誰都打擾不了。”

“她死後,我一直都很恨她。在很多人眼裡,她就是一個漂亮又愚蠢的女人,沒人同情她,覺得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謝綏頓了頓,平靜說:“在我眼中,以前也是的。”

宋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她死前給我的是冷漠,死後給我的是折磨,她賦予了我生命,卻沒有問我,想不想要到這個世界承受這些。”

“她將自己的人生結束在我生日那天,”停了下,謝綏淡淡道:“生死悲歡在同一天。”

他將日記翻到了中間的幾頁:“這本日記一直在景城家中櫃子裡,但是我一直沒翻閱,上輩子還是謝思年親手送到我麵前要我看看。”

“當我開始了解她,發覺恨也沒意義了。”

“她隻是一個失敗的母親而已。”

“她從小嬌生慣養,隻有彆人贈予她萬千寵愛,她根本不會去愛人。和許家斷絕關係,謝思年隻是其中一個原因,讓她崩潰的是家人,養她寵她十幾年的父母開始像拍賣一樣將她推向a城那些位高權重的男人,她的婚姻成了一樁交易。她難過又崩潰,選擇先和家人冷戰一下。”

宋喻看著日記上許喬的小字。在山中彆墅的那段時間,每個字都能看出她的在乎和惶恐,初次當母親的小心翼翼。

“今天阿綏又被老師誇讚了,他真是個聰明的孩子”“想要給他做些什麼,可是我好像什麼都不會”“阿綏畫了畫給我,我應該誇他應該摸著頭鼓勵他,可是我都乾了些什麼呢”“我的阿綏真棒,但我連讓他正常上學都做不到”“謝思年來了,我們吵了一架,阿綏被嚇到了吧,白天哭得太狼狽了我不敢見他,保姆說他睡著了,我才敢偷偷去看”

謝綏沒有再說話。

宋喻拿著日記本,卻慢慢地翻了下去。許喬到後麵很少提謝思年,記錄的都是謝綏一點一滴的成長,她的性格清高又孤僻,對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相處,隻能學著慢慢的笨拙的回應。日記有一頁褶皺很多,應該是被淚水打濕無數次,在她知道真相時,整個人崩潰地說不出話。為什麼,三個字不斷重複。

被秦秋芸陷害,躲到景城那段時間,日記空了很多天。

等她重新拿起筆,已經是到景城的第三天了。謝綏記憶裡,因為愛情把自己逼瘋關在房裡的母親,其實時而冷靜時而瘋狂的,冷靜的時候,她想著自己的未來和謝綏的未來,她想著自己還可以畫畫,可以扶養她的孩子健健康康成長。她其實推開過無數次門,在深夜謝綏睡覺的時候,凝視著她的孩子,一看就是一夜,無聲落淚。

謝綏想起了一件景城的往事:“你知道祝誌行一家為什麼那麼恨我嗎?”

宋喻愣了愣:“什麼?”

“她其實試著出去工作過,但是第一天晚上就被祝誌行的爸爸尾隨上了樓。他在門口逼迫她,我在房內衝出來,把那人推下樓,讓他斷了條腿。”

宋喻喉嚨乾涸。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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