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1 / 2)

曹操後退半步, 如同被踩住了尾巴的貓,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文弱是幾時到這裡的?”

荀彧輕歎一聲,低聲道:“主公與關羽聊得投入, 倒是將我給忽略到了一邊。”

曹操聽他意思, 似乎是早在關羽離開前就已經在這了,頓時後背發毛:該不會讓文弱給聽見了吧?

不, 不會的,他嘀咕聲那麼輕, 比蚊子聲還輕, 又含糊咕噥, 文弱怎麼可能聽見?

“孟德,”荀彧伸出手, 搭在曹操的肩頭,清澈明亮的目光透露著嚴肅的光芒。

曹操猛得打了一個激靈!

荀彧輕輕地問著曹操:“文若二字,文五行屬水,有美德溫厚之意, 若屬木,是文雅風度之意,文若二字, 是彧學習前人風貌,對自己未來的期待,怎麼到了孟德心中, 卻成了文弱書生呢?”

曹操這才恍然大悟, 忙道:“我這是想茬了, 還以為是弱水的弱,沒想到是書香門第之若。”

他忙討好似抱拳作揖、對荀彧笑道:“是我孤陋寡聞,文采不佳,想錯了其中寓意,還請文若原諒我。”

名字的事情,解釋一下也就過去了,可忽略人的事,荀彧卻記在了心裡。

“主公長久未歸,不來詢問軍內情況如何,也不關心袁紹等討董聯盟解散後的動向,更不關注兗州如今形式怎樣,反而去尋關羽……”

“我那是慧眼識英才,發現了關羽這樣的好武將,這才想法子要去招攬他,”曹操辯解一嘴,又覺得有幾分心虛。

荀彧說的也沒錯,他放著自己軍隊和兗州不關心確實不該。

曹操心虛著,忙扯到了正經話題:“大軍近日情況如何?我回來時候看到關羽正帶人撕殺,董卓的人馬撤了。”

“這些日子以來,大軍在附近地帶輪換著地方駐軍,儘量避開董卓的騎兵,饒是如此,仍然遭遇了兩場惡戰,全憑孫將軍與劉備等人配合方能守住營地,”荀彧輕描淡寫地訴說著此前經曆的艱險:“隻是,兗州距此尚遠,糧線在幾日前就已經斷了,眼看軍中糧草即將枯竭,若主公再不回來,恐怕兵將們都要餓死了。”

“糧線怎會斷?”曹操皺眉道:“是誰在負責糧草的運輸?”

“兩位夏侯將軍負責與我們接洽,如今掌管糧草運輸的是劉備,我們這裡沒有出岔子,是兗州那邊,恐怕情況不容樂觀,”談起兗州,荀彧更加憂心:“黃巾餘孽還未完全清楚,假以時日又將成氣候,主公抽調近一萬兵馬出征,兗州內力兵力怕是不夠了。”

“不會的,我抽調一萬,另有近五萬農民兵可隨時轉為士兵出戰,兗州看似兵力不足,實則強在百姓之上,有公台為我守家,我還是放心的。”

曹操話中對於陳宮的信賴,令荀彧手下動作一頓,眼神若有所思。

陳公台嗎?確實是遠近有名的名士。

兩人正說著,曹操悄悄回過頭,心中有鬼地去看荀彧的表情,暗自猜測:他到底聽沒聽見?

隻見荀彧正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仿佛看得透透得,心中了然而不說出,曹操後背的汗水嘩嘩地就下來了。

“文若,我……”

“主公,帥營到了。”

二人來到主帥營帳之中,這座專為曹操設置的營帳比尋常營帳寬闊一些,裡麵粗略放置著木製的案與竹簡,以及供大人會議使用的坐席及木頭板凳。

出征在外,一切從簡,曹操對活得糙,或許是從小就被精養大,又接受了最精銳的教育,他於口腹之欲、身外之物看得極淡,對低的要求,就是乾淨衛生與安全。

二人來到曹操的營帳之中,其中已經有人聚集在此討論著事物,正是如今負責大軍營地守衛的孫堅,以及負責後勤運輸的劉備。

劉備正憂心忡忡與孫堅說著軍中糧草不夠的事,曹操已經撩開了簾進來了。

原為曹操下屬的稱呼主公,其他來合作的稱呼他為曹將軍。

曹操招呼眾人坐下,神情嚴肅地說道:“想必眾位也已經知道董卓已死的消息。”

孫堅拍案,哈哈大笑:“知道,早就關將軍說過了!”

劉備起身鞠躬道:“還要恭喜曹將軍計策成功,將董賊消滅,如此,這裡便不需要我與兄弟們了,再留在此處,恐怕連累了曹將軍,消耗您更多的糧草。”

他言語溫和,所思所想都在為他人考慮,曹操則道:“我也確實有撤兵的主意,董卓一死,西涼軍、並州軍、洛陽原先的禁衛與守軍都將亂成一團,涼州那邊,邊章、韓遂曾經掀起叛亂,孫將軍參與過這一場事宜,應當也知道,這些西涼馬匪,無董卓壓著,恐怕又將亂起來了。”

除此以外,董卓帳下錯綜複雜的謀士集團,以及與他交好的羌人,全都是這場動/亂的隱患。

“董卓死了,長安朝廷難道難以控製住局麵嗎?”劉備問道:“陛下身邊能臣武將這般多,還鎮壓不了那些叛軍嗎?”

這正是長安新朝如今悲哀的地方,新帝劉協身邊的沒有一個能夠拿的出手的武將,唯一還能震懾場子的皇甫嵩,受董卓所打壓,被侮辱貶官,即便將他提拔上來招募回京,要重新執掌軍隊,安撫軍心又要大廢一番周折。

而各地擁有了屬於自己軍隊的諸侯,心懷叵測,一個個都盯著長安朝廷呢!

“就憑呂布那樣簡單的腦子,當衝鋒陷陣的先鋒可以,當一軍主將,卻少了幾分從容的謀略。”

“聽主公的意思,您是見識到呂布此人了?難道您隨那位夫人一起去了長安?”

荀彧微笑著問道,寒風吹過曹操的脖子,他沒來由打了個哆嗦。

女裝的真相在荀彧的觀察入微中搖搖欲墜,曹操緊張兮兮,越解釋,漏洞越多。

“我當然是聽她說的了,呂布性子魯莽衝動,不會顧全大局,且野心勃勃,憑他的實力,或許能夠掌握住長安的軍隊,卻無法控製住朝堂,甚至隻能為王允做嫁衣。”

曹操並不看好王允,把他丟給董卓讓他自己看著辦這話都說得出來,王允可不是什麼靠譜的人。

“既然如此,曹將軍打算如何做?”劉備溫聲問道:“誅殺董卓,為的是天下安定,如今卻事與願違,天下反而將迎來更大的混亂。”

關東這群討伐董卓的聯軍,就已經肆虐了不少地方,各路人馬軍隊混淆,有的不受約束則洗劫周圍村莊,兵禍之下,附近已經沒有了像樣的城鎮。

曹操說道:“這就撤軍回兗州,沿黃河走,百姓、流民們遷徙走需要水源,黃河邊能夠遇上許多流離失所的人,將他們一起招到兗州,儘可能地保留更多人的性命吧!”

“長安一旦亂起來,從長安到西涼,再到關中,將沒有一處能夠幸免。”

“可再往東西麵走,又是黃巾餘孽肆虐的地方,唯一還能夠的安寧的,唯有一江之隔的江東,可江東那兒,總是發水瘟……”

如今的整個天下都像是沸騰的油鍋,四處飛濺著油沫,任何一滴油沫都充滿著殺傷力,死去的人數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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