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第67章

曹操回到東郡後接手了荀彧手中堆積過多的內務,兗州人事上的緊張令荀彧在這段時間裡也累得夠嗆。他給了荀彧幾天假期,荀彧卻不閒著,還堅持來找曹操,為他出謀劃策。

這樣熱愛乾活的好謀士打燈籠都找不到,竟然讓他給遇上了!曹操感動之餘,又與荀彧在一起談論政務,如此這般談論到深夜,理所當然地在衙門直接住下了。二人再來個秉燭夜談,背靠背睡上一宿。

這次荀彧對曹操愛踹人的毛病有了防備,主動要求睡在裡麵,曹操躺在外側。

次日一早,荀彧醒得早,發現主公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正感到納悶,忽聽床榻底下傳來呼吸聲,起身去一瞧,啞然失笑。

“主公這是踹不到人,竟然是自己滾下床了,這睡相也不知像誰?”

正說著,荀彧去叫醒了曹操。

清晨的州牧衙門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忙碌了,大部分的官員還沒有來點卯,曹操與荀彧兩隻早起的鳥兒,一起用了早膳,去往府庫中翻閱整理了一個時辰宗卷,等候其餘人都來了,為一天的工作拉開序幕。

太陽升起,小鳥高歌,點卯時辰還未到,州牧府外難得熱鬨,聚集來了一群人在與衙衛說這話。

“我們是各個村鄉鎮裡識文斷字的讀書人,聽聞曹州牧打算不問門第貴賤收納人才,這才厚顏前來自薦。”

領頭人是個文弱書生,在他身後跟著數百個年齡差不多的文人,龐大的人群等候在府外,存在感十足。

曹操接到消息,忙出來查看,聽聞領頭人自薦,頓時笑了。

好事一件接著一件,各地舉薦上來的“茂才”陸續到達,更有名聲顯赫的兗州當地名士,放下自身清高氣節,響應曹操的征辟。

其中便有一位聰明人,名為程昱。

黃巾亂時,程昱的家鄉“東阿縣”便是在他的智謀下得以保全,他因此而獲得顯赫的名聲,卻歸隱在家鄉山中種地,久不出仕。

曹操詢問程昱:“我之前征辟你們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答應,怎麼現在又願意來找我了?”

文人們有些緊張,唯有程昱實話實說道:“之前州牧剛來到兗州,根基不穩,我們也不知道州牧的為人,唯恐是與您上一任一樣的昏官。今日州牧的好名聲傳遍了兗州,兗州的百姓們都擁戴您,而您手中的軍隊成了規模,擁有了足夠在兗州站穩腳跟的底氣,不會輕易被彆人打倒,我們這才放下心來找您。”

“就隻是這個原因嗎?”曹操不信:“我的好名聲,早在之前就有流傳,軍隊也已經成型許久。”

程昱又道:“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邊讓。”

邊讓受百姓們唾棄而羞愧自殺之事流傳於名士之間,若是曹操親自下令誅殺邊讓,兗州士人定會不服反抗。

而現在逼死了邊讓的是兗州窮苦的百姓,是士人們憂國憂民之中的“民”!不少人開始反思自己的作為是否有過錯,從邊讓受到萬民唾罵,聯想到自身,回首再去看曹操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熱血青年們坐不住了。

宦官之後又如何,他為官清正,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實事,比之前幾任的庸官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邊讓之死,促使越來越多的文人願意出仕,曹操的人手一下子就寬裕了許多,這也就造成了新的煩惱,人一多就雜亂,該怎麼才能有效提拔出人,讓合適的人到達適合的位置呢?

曹操思考了半天,心裡稍稍有了一絲頭緒。

正在此時,劉備派人送來的八百裡加急求援信送到了曹操的書案上。

“主公,屬下們運送的糧草被管亥派人偷襲,奪走了近五千石糧食,他摸索到了我們運糧的線路!”

“北海已經被圍了近兩個月,光守城戰就發生了三十多起,敵軍聲勢浩大,北海郡內恐慌日盛,現在援軍斷絕,糧草不足,若再不支援,恐怕兩萬軍與劉太守都要折損在外了。”

曹操問道:“北海相孔融可有說什麼?”

傳信兵恭敬道:“北海相懇請主公出兵救援,若主公能助他解此困局,必將對您掃榻相迎。”

“我知道了,”曹操讓人帶傳信兵去洗漱歇息,自己招來了謀士們:“北海危機,孔融與劉備又一次請求我出兵,我打算派呂布去。”

戲誌才與郭嘉對視一眼,小心詢問:“主公打算派遣多少兵將給呂布?”

“呂布有親兵,我再給他三萬兵力,等他去與劉備彙合,加上北海應該足夠去應對管亥的十萬雜軍。”

“如此,兗州境內就隻剩下五萬軍,”戲誌才歎息道:“主公對呂布未免太過信任。”

“除了呂布,我還會派彆人,”曹操道:“曹家、夏侯家男兒多是武將出身,上陣殺敵總沒有問題的。”

“可主公是打算讓呂布來做主將?”

曹操道:“這不是有公台看著呂布。”

“呂布性魯莽,容易衝動,公台一文弱書生能攔得住他的橫衝直撞?”

曹操卻覺得不是那麼回事:“正是因為知道自己不夠聰明,呂布才會虛心接受謀士們的建議,再說,他也是戰場老將了,還不至於對一群烏合之眾上打敗仗吧?”

戲誌才發現曹操此前對呂布的防備不知幾時起竟減少了許多,微微皺眉,一時不知該如何來勸。

曹操總不能告訴他們,他可能摸到了呂布的想法。

他有想要自己做老大的野心,是因為受不住人管束,不高興被人輕慢,他也沒封王稱帝的心思,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就是下意識地想過得更好一些,更自在一些。

現在有了嬌妻幼子,最大的弱點暴露無遺,曹操反而不是那麼戒備呂布了。

戲誌才心事重重,散會以後,更是拉著唯一懂得他心的郭嘉,發起了牢騷。

“主公他到現在還在想著為大漢百姓做一個好官,他有想要平定叛亂的心思,是將自己放在臣子的位置上,就連出兵青州,還是因為有孔融邀請,劉備求援,文若又一直在他耳邊提醒,這才讓他生起要收複青州的心思。可青州本就是黃巾占據的地方。我可以肯定,若對手是其他州牧,不,是其他諸侯,沒有朝廷的調令主公恐怕都不會離開自己的任地。”

“到底怎麼才能讓他生出野心,來進行心理上的轉變呢?他幾時能意識到自己也是一位實力強大的諸侯?”

戲誌才說著,郭嘉靜靜聽完,與他對飲美酒,邊聽邊搖頭晃腦道:“咱們主公,是這些年窮怕了,你看他那性子,務實!虛的他看不進眼中,唯有實實在在的東西,他才會伸出手去觸碰。”

“奉孝可有什麼法子?”

“這是水到渠成的事,不需要去想法子,”郭嘉笑意盎然:“誌才也彆心急,無論是從外力上,還是內力上,都能達成你的願望。”

戲誌才深思:“哦?何為外力,何為內力?”

“他人來攻主公,是為外力,主公自己更加強盛,是為內力。”郭嘉給戲誌才倒了一杯,笑嘻嘻道:“誌才還年輕著,像老頭兒一樣操心上了,不必憂慮過多,你看你,又瘦了,來!喝酒,喝酒解百愁!”

戲誌才憂心忡忡,郭嘉則反之,他“盲目樂觀”,無論問他什麼,都被他打太極似得回答“順其自然就好。”

所有人都在告訴曹操呂布是桀驁不馴的“野狼”,說他野心勃勃,不好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