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2)

第97章

曹操得到荀攸的提醒,私下與尚書令荀彧說起了荀攸的事情:“荀攸此人,看上去悶聲不響,卻沒想到大智若愚,也難怪當初在荀氏學堂的時候他的成績就一直很好。”

荀彧意外道:“沒想到主公還記得當時學堂有哪些人?”

“你彆看我當時年少,我從小就記憶好,比如荀爽先生,又如荀攸等學子,我都印象深刻。”曹操又報了一串人名,說著說著有些恍然:“他們好多人現在是不是都閒賦在家?若是我派人招他們來做官,他們會願意嗎?”

荀彧低聲道:“爽叔父已經病逝了,倒是他的兒子與弟子,現在都在家鄉教育族人,主公若要征他們來做官,隻需要派人去說一聲。”

現在這世道,天下諸侯每打下一個地方都會收納當地人做事,有的會招募有名望的人來做事,若是遇上不肯的,自然就會用上一些強迫性的手段來逼迫名士就範,袁紹就是這麼乾的。

這也就導致了許多名士不居住在自己家中,反而攜帶家眷往深山老林裡逃。

這裡麵就有一件有趣的事,聽聞袁紹為了招募一個叫做胡昭的人,派遣軍隊去堵人,結果那名士胡昭滑溜的像泥鰍,在大軍到來前就溜走了,每到一處都會遇上袁紹的人圍追堵截,胡昭一氣之下乾脆就南下了,死活就不肯袁紹乾活。

曹操招人很少用強迫性質的逼人來做事,他始終覺得不是真心來做事的人乾不好事情,與其逼迫人家心不甘情不願來乾活,還不如去招願意做事的人,哪怕那個人笨了些,人家肯努力,肯用心,也比聰明的不願意做事的人要頂用。

曹操可沒有強迫人來乾活的意思,他將自己的意思對荀彧說了。

荀彧見他一邊說著不想強迫人,一邊又眼巴巴看著自己,顯然是糾結於自己手底下小貓兩三隻運轉不周。

那感覺,就像是遇上荒年的菜農,可憐巴巴地麵對著自己菜園子裡為數不多的幾顆菜,恨不得院子裡的菜能產量能翻個好幾番,最好菜生菜,菜再生菜,堆滿了菜園子才罷休。

荀彧沉吟片刻,對曹操道:“有人向主公說起各地有名望的名士,那些人名既然被提及,您還是下征令去招人,招來的也不一定是不願意做事的人,您忘了當初程昱是怎麼來到您麾下的了嗎?”

“與此同時,您可以賦予名士們拒絕征召的權力,這樣既不會引起人們反感,也可以將願意乾活的人招來。”

曹操摸了摸臉,又彆扭道:“可我總不能告訴天下人,我允許你們拒絕我的征召,那我麵子往哪兒擱?”

荀彧抬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意味不明,似乎是在說:您還要麵子啊?

曹操可好麵子了,禮賢下士,心胸寬廣那些,都是表麵上裝的,心裡麵當然還是喜歡聽彆人誇獎他!

這世上能指著他鼻子罵的,除了他親爹,係統裡的先生們,家裡的小娃娃們,彆人要敢騎到他頭上撒野了,記仇的小本本能記上好幾年。

荀彧陷入了深思中:行吧,主公好麵子,那就得想出一個能顧全到主公顏麵的好法子。

一向寵愛主公的謀主,當然要想出辦法來為主公排憂解難了,什麼樣的法子能夠既顧全到曹操的麵子,又將問題解決呢?

荀彧想到了曹操提到的例子,心中一動:“主公,您說胡昭往南麵來了?”

“胡昭本是潁川人,他之前去冀州躲避戰亂,是因為潁川成了四戰之地,現在他舉家遷徙回來,是看到潁川安穩了,打算回到家鄉歸隱的。”

曹操壓根就沒考慮到招募胡昭來做事,袁紹吃了那麼大的虧,麵子都被擱到地上踩了,他要是再乾一樣的事那豈不是很愚蠢?名字會沒有麵子卻去做這事,想也知道會像袁紹一樣碰一鼻子灰。

荀彧含笑看著曹操:“主公不妨學著袁紹,去下達征令請胡昭來做官。”

這要是彆人提這事,曹操肯定會不高興,可荀彧說起這事來,那感覺就不一樣了,這位最受他信任的謀士到底地位不一般,令曹操願意耐心下來聽他繼續解釋下去。

“潁川是胡昭的家鄉,他既然要回來,就不會明著給您難堪,便是心裡不情願,至少還會答應來見一見您的,”荀彧分析道:“從之前的事情就能看出胡昭此人能力不弱,且淡泊名利,這樣的人主公主動挽留不住,不如借著胡昭,來做一出戲,好讓天下士人看到您廣博的胸襟,也能引起像胡昭這類名士的好感,如此,那些不願意做事的人還是會願意遷徙到您的治下來安頓家眷,長此以往,不也融為了您治下的‘百姓’?日後他的兒子,孫子們,總有要出仕的吧?沒有誰學習了知識而不想運用他們,主公覺得呢?”

曹操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主意好!”

踩著袁紹上位的好事,乾起來他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並且還有些小得意。

曹操這就派人去往南下的胡昭送征召令,請他來許昌任職。

他與荀彧又說回了關於荀攸的話題:“我覺得荀公台的智謀不錯,他的性格如何,十年前我有些印象,但到底隔絕了十年,我覺得還是考察一下為好。若是可以,倒是可以將他收納進來。”

荀彧與郭嘉已經商議過了這件事,沒想到曹操這就提起了比較靠譜的人選,他與荀攸是叔侄關係,屬於同族,自當避嫌,對於曹操提起的事,荀彧輕笑道:“彧相信主公的眼光,您看中的人定是可信的。”

這樣賢惠貼心地謀士往哪兒找喲!

曹操感動極了:“自年少至今一直都是文

若與我走到今天,你我之間無話不談,是足以交托後背的信重。”

日後曹操吃肉,絕對有荀彧的一口肉,他吃麵,絕對不讓荀彧喝湯!

荀彧覺得主公自從權勢越來越大了以後,人也越發感性了,到底是戲誌才的病逝給了他很大的打擊,他看似沒有沉溺於悲傷,實則卻將難受都憋在了心裡。

郭嘉能喝醉發泄,曹操是主公,卻不能這麼做,他得立在那兒,做頂梁柱,去撐起整個天空。

荀彧被曹操真摯濃烈的情感感動到了,不由多說了幾句:“主公想要做什麼,彧都會一直支持您,若是主公做錯了,彧也會提醒您,隻願您日後能越走越遠,早日達成夙願。”

曹操又與荀彧一起用了頓午膳,任職尚書令的荀彧任勞任怨地為曹操做事,任用賢能,提拔底層人選,安排考核事宜,最忙的活兒都一手包攬了。

與荀彧通氣以後,曹操開始了對荀攸提拔為核心謀士觀察期,他也沒說什麼,該忙公務忙公務,公事公辦地像是一台無情的公務機器,屬下人畏懼曹操的威嚴,司空府中的同僚們沒有一人敢怠慢工作,全都勤奮地像研磨的小毛驢。

荀攸自己忐忑,以為是做的不夠好,才沒引起曹操的重視,於是更加發力做事,夜晚苦思冥想決策,分析天下局勢,閱覽兵書與典籍,絲毫不敢鬆懈。

在他加強自身的時候,賈詡又乾了一件大事,他目前所記載的所以漢律都整理歸檔,呈在了曹操麵前。

漢承秦製,漢律的基礎,來自於先秦,如今最受人們承認的律法,當然是高祖時期丞相蕭何在《法經》基礎上製定的《九章律》,總計六十篇。

武帝時期,董仲舒以春秋決獄,儒學逐漸融入了漢律之中,至今為止,不少名儒都願意來為漢律作注,儒馬融、鄭玄等人。

朝廷新建立,各地的秩序也需要重新建立,在做主公之前,曹操就以記載在腦子裡的《漢律》為依據來斷案,隻不過世道紛亂,在這個大家都憑借各人特色與喜好來斷案的時候,曹操自己斷案也極富個人特色,甚至還發明了鼎鼎大名的五色棒!

但凡是燒殺搶掠,魚肉百姓者,在他手下那是直接殺頭的。在他做地方官的時候,他下令違反了宵禁令在半夜出門格殺勿論,那是徹底嚴格執行,一點都不留情麵,誰敢半夜出門誰就要杖斃。

現在曹操成了主公,他卻不希望自己手底下會出現像自己辦案那樣的地方官。

萬一地方官愛乾淨,規定隨地小便要杖斃,那得死掉多少農民?

賈詡又恭敬對曹操說起了他想到的事情:重建新的朝堂,自然也需要擁有新的律法,新的年號,現在皇帝都迎回來了,搞個有意義的年號意味著新的開始。

也意味著,屬於曹操掌權的時代正式來臨了。

曹操原本不在意那些虛的,關於年號的事情屬於尚書令在管,荀彧與他商議過,打算等過了年,趁著新年到來,朝堂也穩定一些了,就請天子來一場迎新的開春祭祀,到時候擇新的年號,感應天

授正好能收攬民心。倒是律法的事情,給曹操提了個醒。

“你有心了,”曹操再次嘉獎認真讀書的賈詡,又給他提拔為了司空軍事。

文職做的好好的,官升半級,直接與軍隊掛鉤了,賈詡不喜反憂:我是不是做的太多了?

聰明人喜歡想得太多,像賈詡這樣的,曹操越是麵無表情地嘉獎他,他反而心裡不安,覺得曹操一語雙關。--

新的主公是什麼樣的

人,賈詡暫時還摸不透,一下子又升了官,他也不見慌亂,反而更加小心謹慎去做事,也很少往曹操這兒跑了。

司空軍事,算是軍隊裡的一個謀士了,在沒有戰事的時候,倒是可以管一管後勤,司空府有那麼大的藏書庫,幾乎是讀書人夢中的天堂,賈詡割舍不下能夠暢快地閱覽那些孤本書籍,隻能在司空府與軍中來回跑。

有了賈詡這個總是在書庫裡發現有用典籍而受到提拔的先例,越來越多司空府的官吏都往藏書閣裡跑。

司空府對司空掾屬們開放藏書閣觀閱,這也導致了大部分人都想走賈詡的老路升官,一夕之間,各種人員聚集到了藏書閣,還真讓他們發現了不少“書中的黃金屋”。

他們從中發現了張衡“地動儀、渾天儀”的製造圖紙,找到了燒製陶瓷的方法,甚至還發現了王公貴族們燒錢似玩弄出來的“蒸餾之法”記錄。

除了這些新鮮玩意,還有人在典籍之上發現了許多治理國家有利的事務,比如水利圖紙,各地出產的物質雜記,甚至還有人發現了“棉花”!

這種盛行於邊境,向來隻有王宮貴族們才能玩耍的稀罕觀賞植物,打開花苞竟能收獲棉絮,若數量足夠多,是否可以做成禦寒的衣裳呢?

有了這樣的設想,想要升官的熱情空前籠罩在發現之人的頭頂,他開始不斷請人去采購現有的“棉花”觀賞之物,嘗試種植之法,若能推廣此物,升官升爵指日可待!

有人精於農事,走農事的路子,自然也有人走彆的路子,研究經籍、律法、百工,因為曹操的唯才是舉,無論哪一行,都有出頭的可能。

藏書閣之中,收羅了多少世家大族的珍貴典籍,多少曾經由朝廷或大家族持有的珍貴知識,全都由劉宏送到了曹操手中。

眼看賈詡又升了一級,而自己坐了冷板凳,荀攸有些小失落,他想要引起曹操的注意力,可是自己又營造了一種與世無爭、專心做實事的性格顯示給人看,這讓荀攸無法像賈詡那樣狗腿地去找曹操,於是隻能靜靜做事,等候良機。

不久,負責研究造紙之法的人前來尋曹操彙報,已經按照蔡倫紙的配方,用最廉價的成本,製造出了一批能夠供人書寫的成紙。

曹操大喜,待試用過成品以後,暗暗嘀咕著:與係統空間裡的作業本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厚賞了試驗成功之人,又命人將蔡倫紙擴大生產,儘早達到朝堂公務都由紙張代替竹簡,以後處理政務再也不用壯漢們一車一車地搬運竹簡了!

想想這些年來的辛苦,曹操回到係統空間裡,對幾位先生們說起了這件事,還抹了一把辛酸淚:“還要多謝賈文和了,無論他有什麼目地,他這此還真是做了件好事。”

天知道他早就眼饞係統裡麵的作業紙了,隻是先生們一直關照他不能問過多不適用於這個時代的技術,以免造成時空混亂,曹操從小被這麼教育,就小心謹慎過了頭。

他哪裡知道哪些東西是符合他們時代的,哪些東西是不符合他們時代的?先生們</不主動說,曹操也沒問,在成年以後,擁有了自己的三觀與學識,曹操除了不斷學習經籍以外,重心都花在了修習內力與武學之上,期待有朝一日能有所突破,早日練到大圓滿。白天公務又忙,一來二去與先生們溝通也少了。

係統空間之中的先生們你看看我,難得曹操“回娘家”一次,先生們卻詭異地沒有說話,這讓曹操有些奇怪:“先生們怎麼了?”

名為媚娘的女修輕咳了一聲,愧疚道:“是我們疏忽了,光盯著阿瞞的品德教育與武學教育,倒是忘記了他現在還在凡塵曆練,需要一些實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