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眼角淡淡打了一層的胭脂,襯得容貌嬌中帶柔,這幅疼惜憐愛的表情實在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範宜襄免她多疑,朝著柳氏輕輕點了點頭,麵作羞澀道:“看見了的。”
柳氏心中一喜,自以為還有拿的住她的東西,麵上卻依舊萬般無奈,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背:“這四殿下總出去打仗,倘若戰死在沙場也未可知,或許到那時候你與唐公子——”
範宜襄心裡已經被她的出口狂言嚇了一大跳,想不到柳氏這樣一個深宅婦人竟然有咒死男主的鴻鵠大誌。
不好輕易露出馬腳,範宜襄勉強地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我的傻阿襄,你可彆不信,天災人禍的擋不住,他總在戰亂裡待著,死不死也是早晚的事,你與唐公子的事兒早晚能成!”
往日柳氏要這樣暢想範宜襄與唐越的美好未來,範宜襄已經眉開眼笑了。
柳氏不動聲色地觀察範宜襄的表情,再要說什麼,厚重的簾子被丫鬟掀起來,陸澈和範捷先後走了進來。
柳氏瞬間麵如死灰,不停回憶方才所說的話是否會被陸澈所聽去,膽戰心驚地行了個禮,逃似的出去了。
範捷尷尬地看了一眼陸澈,方才柳氏那番話為了能說進範宜襄的心裡,說的十分大聲,想不聽見都不行。
範宜襄已經一副赴死模樣,更是不敢多看陸澈一眼。
陸澈也不說話,隻冷冷注視著範宜襄。
範捷乾笑兩聲:“殿下,你方才說要來看看阿襄的閨房,如今看來如何?”
外廳內室,擺放的無一不是唐越的字跡畫作,書架上滿滿當當全是唐越的著作,更有一副範宜襄的全身畫像剛好掛在陸澈的正對麵,畫中的女孩明眸皓齒,笑容璀璨,渾身都散發著明豔與朝氣,那模樣就跟那日她在草原上騎馬一樣。可偏偏畫作的右下角附上了唐越的署名,上頭還蓋了唐越專屬的印章。
範捷順著陸澈的眼神朝那幅畫看過去,一副導遊的語氣道:“這是阿襄出嫁前畫的,那時候的她......”
話還沒說完,陸澈便已經轉身離去了。
那樣的笑,那樣神采飛揚英姿勃發的模樣,她從未在自己麵前表現過。
眼前不斷浮現出的畫麵隻有她的低眉順眼,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步步驚心。
陸澈抬眼望向院中的一波碧水,一望無邊的蓮葉,三兩株凋零的殘藕,原來她喜歡荷花。難怪方才那副畫中的她後背取景是一大片綠得滴油的荷葉。
範捷原本是打算追出去的,可是剛走了一步,就被範宜襄叫住了:“大哥不用去追了,追了也沒用。”
範捷哼道:“他即便聽見了你與柳姨娘的談話,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隻是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了唄。
隻是陸澈對自己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唄。
隻是自己最後的死法會更慘了一些唄。
他娶自己為的就是得到範家的支持,彆說原主心裡有了彆人,就算原主是頭母豬,他也照娶不誤。他現在頂多就是覺得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麵子上過不去。或者已經開始在心裡設計一條可以讓自己和唐越奸情曝光的計謀。
“他要是敢因為這個欺負你——”範捷揮了揮手上的拳頭。
範宜襄看著虎頭虎腦一根筋的範捷,歎了口氣道:“大哥,我這次回來是有件事要你幫忙。”範宜襄便將郭氏想將唐越妹妹納進府裡的意思說明了。
範宜襄還沒說完,範捷便已經手握雙拳,青筋暴起,重重一拳砸在案幾上:“好一個欺人太甚!”
範宜襄頭疼得扶了扶額,是啊,書裡的範捷一直對唐越那個妹妹有意思,但是唐婉可看不上他,毅然決然地嫁給了陸澈。
因為這個事兒,範捷還到陸澈的府上大鬨了一場,胡言亂語,一會兒說他搶占民女,一會兒說他寵妾滅妻苛待正室,事情還鬨到了殿前,陸澈再次選擇了隱忍。
反正這之後,範捷算是徹底不爽陸澈了,加入了坑爹妹妹的陣營,一起開啟了禍害男主作死母家之路。
“哥哥喜歡唐婉,可曾去唐家提親?”範宜襄懶得與他打太極,直截了當道。
範捷紅臉,慢吞吞道:“我私下讓子謙問過婉婉的意思,她...”
“她不願意是吧?”
“不..不是...她並非不願。”
範宜襄“哦?”了一聲,仰起頭望著範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