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2 / 2)

皇帝說:“奉茶。”常歡送到郭氏手邊,她翻了翻眼皮,沒接。

常歡吃了一癟,他在陛下身邊伺候著,少說也有二十年了,誰不賣他兩分麵子,這位郭夫人,十年過去了,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的不識抬舉!

郭氏喊了聲陛下,皇帝沒反應,她跟著說:“澈兒在朝堂上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妾身替他給陛下告罪。”

一個妾身就把皇帝噎得沒話說了。

常歡在一旁低著頭,心說:您都多大歲數了,又是什麼身份,還跟陛下稱妾呢。

皇帝懶得和她打秋風:“老四是個好的,你養得好。”意思是,客氣話彆說了,直接上正菜吧。

郭氏謙虛道:“不敢當,這次賑災的事兒怕是給陛下添亂了。”

皇帝臉色變了變,沒開口,剛才她提到“朝堂”二字他就有些不喜了。

常歡是嚇得汗都出來了:這個郭老夫人是活膩歪了?她是什麼身份?敢在陛下麵前提朝堂上的事兒,提就提了,還要細化到“賑災”這事兒上,生怕陛下不知道她私底下乾政了嗎?

皇帝一直沒說話,郭氏惶恐,她擔心是不是兒子那個賑災的法子激怒了陛下,還是王家那事兒?陛下把王家被關一事記在兒子頭上了?她在府裡頭著急上火,偏偏外頭一點風聲都沒有,這不,一聽說兒子往景山去了,她估摸著當天趕不回來,就著急忙慌地進了宮。

她想著,要真是兒子惹怒了陛下,她就一定要向陛下闡明真相,陛下身居高位,很多東西不一定都瞧清楚。

可是陛下一句話不說,她胡思亂想了一陣,越琢磨越害怕,膝蓋一軟,噗通一聲就朝皇帝跪了下來。

常歡站在皇帝邊上,這一禮他可不敢受,趕緊往邊上撤了一步。

皇帝冷笑:“你就是為這個進宮來的?”

郭氏對他情緒的異樣還恍然不察,告罪道:“澈兒不懂事,處事不周全,是妾身教子無方。”

皇帝冷笑:“你想說的是朕‘教子無方’吧!”老四從小都跟在他身邊打仗,吃住常在軍營,在她身邊的日子少之又少,這些年更是,老四每年在京裡待的日子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月,這回算是待得最久的了。

郭氏稱:“妾身不敢。”

皇帝聽得冒火,郭氏不知他火由何出,還當做源頭是在賑災與王家的事兒,辯護道:“陛下不知,實在是那範氏巧舌如簧,總用妖言蠱惑澈兒,才會讓澈兒犯下如此彌天大禍”

“老婦愚鈍!”皇帝站起來指著她怒斥。

按理來說,範家和老四的婚事還是他扯的線,他親自賜的婚,當時範老爺子還不大樂意,想把寶貝女兒多留幾年,也架不住他一道賜婚的聖旨,範老將軍還鬨了幾天脾氣。

範家敢鬨脾氣,那是他們有那個本事,你算個什麼東西?

皇帝彆的話都說不出,他覺得說了也是廢話,她也聽不明白。

郭氏跪在地上一個字不敢說了,等被常歡請出去的時候,她也沒能明白,陛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出去後,郭氏瞥了眼常歡:“陛下這是怎麼了?”說話的語氣跟在府裡一樣,就像是在跟自家奴才說話,頤指氣使的。

常歡今兒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麼斜睨著說話,他麵色不改的,笑著說:“夫人您今兒個是趕上不好的時候了,陛下遇著煩心事兒了。”意思是,陛下生氣跟您沒關係,他當然不敢直說,陛下剛才也隻是罵了她,具體什麼緣故爺沒說,揣測聖心,他還沒那個狗膽。

一般他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基本也都明白了,全都乖乖退下了。

可是偏偏就遇著郭氏這個例外。

郭氏心裡一緊:一定還是兒子那事兒!追問道:“陛下遇著什麼煩心事兒了?”

常歡心裡突突,臉上帶著笑,說:“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

郭氏以為他要賞錢,連忙從袖子裡掏出幾錠銀子,一錠二兩,足足五枚。

常歡眉開眼笑,心裡卻實在看不上,也沒去接那銀子,指了另外兩個太監過來,對郭氏說:“您難得進宮一次,可要四處多逛逛,賞賞秋景,這宮裡的景色,可跟外頭的不大一樣,好些花兒草兒,外頭都見不著。”常歡這是在提點了,宮裡跟外頭可不一樣哦。

郭氏以為他在擠兌自己,狗奴才,翻了翻眼皮,轉身去了。

宮裡的奴才各個都是人精,見常歡是這個態度,對她自然也就怠慢了。郭氏又是個不會馭人的,住了兩天不到,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臨走前她還想見皇帝,可是連常歡的麵兒都見不著了。

隻好憋著一肚子氣出了宮。

皇帝對她的態度冷淡,她是料到了的,卻沒想到能生這麼大的氣。她想來想去,得出兩條,一個是兒子的錯,一個是自己美貌不複。

可是京中德高望重的當家主母,不都是這樣的打扮作態嗎?宮裡比不得外頭,宮裡的女人隻要恩寵,彆的都不用擔心,但是她不一樣,她是府上的主母,她要操心的事兒太多,她不能隻把自己往花裡胡哨年輕漂亮裡打扮。

想明白了這一點,郭氏的怒意是一點都沒有了,她很慶幸自己的明智和高瞻遠矚,還好沒有進宮,不然連那些個奴才們都敢給她臉色瞧。

兒子惹怒皇帝,這個是坐定了的,她想著等見著兒子,一定要讓他去給陛下好好賠罪,實在不行,那就再出去打幾場仗,將功贖罪也好。

想著想著,郭氏就讓潘如君去撿被她摔在地上的抹額,深棕色的底色,上頭嵌著幾個祖母綠的貓眼石,她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符合她身份的。

潘如君冷不丁說了句:“七巧沒了。”

郭氏一愣,怒道:“她好大的膽子!”

潘如君小聲說:“是爺處置的。”

“逆子!”郭氏大怒,讓人去把叫陸澈過來問罪。

潘如君道:“母親忘了,今兒個五皇子做壽,爺和夫人去赴宴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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