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等爺回來。”他的手還是放在他的肚子上。
可見他也是期待這個孩子的。
她點點頭:“過年之前能趕回來嗎?”
年前能不能到那兒都難說。
陸澈摸摸她的頭:“我儘量。”
外頭阿喜進來:“爺,老夫人請爺過去說話。”
陸澈聽了就起身,她跟著站起來,一路送他出去,兩個人無言走到門口,陸澈讓方嬤嬤攙著她回去:“好了,進去吧。”
她不肯,站在原地:“我看你出去。”
陸澈失笑:“我去見了母親再過來陪你,今天下午才走。”
她這才放了心,乖乖回去了。
等陸澈再回來,她讓方嬤嬤打包了好些東西,吃的用的穿得,厚厚的鬥篷,棉衣棉褲,足足有三五個麻袋,兩個人都提不動。
南方比不得北方,那兒冬天是濕冷,冷風吹進骨頭裡,一個沒注意就能幫人凍病了。
還有吃的,她不想讓陸澈再去吃那些乾癟癟的饅頭乾糧,他前些日子本來就有些上火,剛養了回來,嘴裡的泡消了腫,又要去吃這種東西。
她想著就開始落淚。
方嬤嬤立在一邊勸道:“姑爺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這次陛下都親自去了,姑爺肯定不會有事。”
陸澈當然不會有事,他是男主,他能有什麼事。
她就是心疼他,要是他以後不做皇帝,他不是男主就好了,他就不用吃這麼多苦,有這麼多磨礪了。
陸澈進來,她早就把臉上的淚擦乾了。
陸澈扳著她的臉看了半天,一點淚痕不見,知道她重新上了粉,可她兩隻眼睛還是腫的。
她朝他伸了兩隻胳膊過去,他以為她要抱他,把頭低下去,結果她伸了一隻手指進他的嘴裡。
輕輕地按了按他的下唇,看前幾天上火的那裡是不是還腫著。
還腫著。
她又快哭了。
又想到他總是手腳冰涼,他一路南下,肯定不能想皇帝老爺那樣坐在馬車裡,肯定是騎馬的。
外頭的風呼呼刮著,那風聲就像是刀子在割她的心。
範宜襄一一囑咐著:“爺你騎馬的時候一定要戴上帽子,把耳朵遮住,遮住耳朵好受很多。”
陸澈可沒這麼嬌氣,不過聽她這麼說著很受用,把她攬在懷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他閉目靠在美人椅上,聽她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範宜襄以為他睡著了,昨天半夜被叫進去,皇帝真是會折磨人玩。
說話的聲音漸漸小了,她禁了聲。
偷偷想著,要不就讓他一直這麼睡下去,睡過了時辰,等皇帝他們出發了,他就不用去了。
陸澈睜開眼睛:“怎麼不說了”
她嘴一撅:“你沒睡著呀?”
他笑:“差點,你突然不說話了,我就醒了。”
範宜襄後悔極了。
眨眼就到了下午,她眼淚巴巴地跟了他一路,外頭風大,陸澈有點生氣了,卻不忍心這個時候對她板著張臉。
他實在是也想多看看她。
怎麼看都看不夠。
這一送,送到了府門口,郭氏帶著潘如君在外頭等著送陸澈。
範宜襄這才發現,這幾個月來她還是第一次見著她們倆。
陸澈騎上馬,對方嬤嬤道:“扶夫人回去。”然後才轉頭對郭氏說了句:“兒子走了。”
調轉馬頭,朝宮門的方向去了。
走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回頭了下頭,就看見襄兒眼淚巴巴地望著他走的方向。
範宜襄也看到他回的頭,本來不想哭的,一下就忍不住了,熱淚嘩嘩地往下淌。
跟著腳底下就不聽話,朝他的方向跑過去。
那還了得,陸澈飛身下馬,也朝她的方向快步走過來。
剛想黑著臉斥責她兩句,襄兒一下就紮進了他的懷裡。
陸澈隻好兩隻手圈住她,拿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乖啊,襄襄不哭啊。”
彆的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平日在奴才們麵前對她稍稍親熱一些,都能惹得她羞得不得了,這下這麼多人,她就這麼抱過來。
她的心意,他又怎麼就會不知!
大庭廣眾的,範宜襄抱了他一會兒就覺得麵子有些掛不住了,他們拉起帳子在床上乾什麼,彆人管不著,可現在這麼多人瞪著眼睛看他們呢。
手僵了僵想從他身上拿下來,陸澈在上頭笑:“這會兒知道羞了。”
兩個人又磨蹭了一會兒,陸澈依舊上馬,這回是真走了。
範宜襄看他和他身後浩浩蕩蕩的馬車,馬車上全是她給他打包的東西!
一直走到路的儘頭,拐了個彎,然後不見了。
方嬤嬤把手裡的湯婆子塞進她懷裡,怕她迎著風哭,待會兒淚珠子掛在臉上,回去就該臉疼了,趕緊拿帕子要給她擦。
範宜襄偏頭看她,方嬤嬤鬆了口氣,可算沒一直哭了。
範宜襄本來還有點戚戚然,一看到門口立著的郭氏和潘如君,一下就把眼淚全都吞進了肚子裡。
郭氏懶得搭理她,看到她那副作態就覺得惡心,京中的女人慣會使這些狐媚招數,不過就是出去打個仗,有什麼值得又哭又抱?兒子還沒死呢!就哭成這樣,真是晦氣。
她哼了聲,讓潘如君攙著走了。
範宜襄也讓方嬤嬤扶著回西園,一轉身,看見個兩個丫鬟,其中一個哭成淚人,比她剛才還要慘,一隻手扶著門,一隻手捂著心口,哭得不成人形,身子一抽一抽的,還真帶著一股弱柳扶風的感覺。
範宜襄滿腦子都是擔心陸澈在路上會不會好受,彆再上火啊,彆再把胃給傷著。
彆看陸澈身上這麼多刀傷劍傷,風裡來雨裡去,就覺得他是金剛不壞之身,他身上一堆小病小災,動不動就鬨胃疼,要麼就是牙齦上火,腮幫子一邊腫了,估計他還脾虛,手腳總是冰涼。
她本想趁著過年的時候讓他好好調養調養的。
她皺著眉頭想著這些,看到那個丫鬟,過眼就算。
結果那個丫鬟卻一把撲到了她的腳邊:“求夫人讓我跟著爺一起去南邊伺候爺吧!”
範宜襄被她嚇了一跳,定晴一看,才發現她梳著婦人髻,細看穿著,不是丫鬟啊?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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