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9章(1 / 2)

範宜襄夜半起夜,爬起來,繞到屏風後頭方便,馬桶就擺在那兒,第二天會有專門的奴才抬走拿出去倒。

身下一陣水聲,她方便完後,渾身的暖意也跟著出去了一大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冷啊,她不想動了,坐在馬桶上發了會兒呆。

心裡想著明天得讓嬤嬤好好檢查一下屋子裡的地龍,怎麼一到半夜就像沒燒了似的。

盯著眼前黑黢黢的玉璧看了一會兒,她的屋子裡牆壁上都嵌著碧色的玉石,有時候月光照進來,和玉本身的顏色融合在一起,還挺好看的。

可惜今夜無月光。

她看著看著,覺那裡好像站著個人。

就伸出一隻胳膊摸了過去。

“啊!”她尖叫,嘴巴被人捂住了。

她眨眨眼:“爺?”

陸澈歎了聲,攬住她的腰,發現她還坐在馬桶上,就順手幫她把褲子給提了上去。

手摸到她的肚子,好像和他走之前沒什麼變化。

範宜襄臉通紅,把頭埋進了他的肩窩裡。

陸澈突然想起來他從回京後還沒有換過衣服,輕推了她兩下:“不嫌爺身上味兒重?”

範宜襄蹭了蹭,抬起胳膊抱住他,不讓他走,埋在他的肩窩裡:“不嫌棄,爺什麼樣我都不嫌棄。”

他又歎了一聲。

怎麼還是這樣呢?一點心眼都沒有,你就知道站在那兒的是爺?不是彆人,萬一是要害你的歹人站在那兒?

你現在還能貓在爺的懷裡撒嬌?

他想著心裡就驟停了一下,抬手圈住了她的腰,這麼一摟,才發現她確實長肉了。

“想爺了嗎?”

“想,每天都在想。”她緊緊地摟著他。

“小沒良心的。”陸澈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發現她是真抱得緊,再看她的臉,上頭全是淚,禁不住笑了,親著她圓潤的小臉,無奈道:“爺又不會跑,抱這麼緊做什麼。”

範宜襄真覺得像是在做夢,緊緊地摟著他不肯撒手。

抱了一會兒,她仰起頭問他:“你喝酒了?”

陸澈微笑著閉著眼睛,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的後背,聽得她問,輕輕地“嗯”了一聲。

沒聽範捷說皇宮今天有設宴啊?

自己喝的悶酒?

範宜襄扭過頭,古怪地看了他一會兒,陸澈睜開眼睛,對上她的眼神。

她禁不住噗笑了,又連忙去捂嘴。

“笑什麼。”陸澈有些迷糊了,他灌了一肚子的酒,在外頭吹著冷風還好,如今在屋子裡讓暖氣這麼一熏,醉勁兒就上來了,頭開始疼。

範宜襄看他皺眉頭,抬手去揉太陽穴,就出去叫方嬤嬤進來。

方嬤嬤提著燈進來,抬頭看範宜襄立在屏風旁邊,吩咐她去拿解救催吐的藥茶。

方嬤嬤點頭應著,然後一愣,眼睛看了眼帳子裡,嚇得一身冷汗,怎麼裡頭好像橫躺著個人?

不敢多問,屁滾尿流扭頭往外走,身後範宜襄追上來幾步吩咐道:“讓張嬤嬤去做。”

方嬤嬤這下明白了:裡頭躺著的那個是姑爺啊!

陸澈服下醒酒湯,果真就吐了好一陣,吐完之後臉色有點發白,眼睛裡頭卻已經清明了,範宜襄絞了熱手巾給他擦臉。

他空出一隻手過來牽著她的,方嬤嬤一行人收拾完畢,放下換洗的衣物全都無聲地退了下去。

屋子裡就在床頭點了一盞小燈。

陸澈換完衣服,範宜襄端著幾碗熱騰騰的小粥和小菜過來,剛才他根本就沒吐什麼東西出來,她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空著肚子喝悶酒的。

看到陸澈穿著範捷的衣服,袖子短了一截,褲子也短了一截,腳踝露了半截出來,那露出的小半截皮膚簡直白亮地奪人眼球。

陸澈的皮膚是真白,她這個時候才好好看了他一會兒。

這一次,他走了大概有一個月,臉上黑了,人也瘦了,但是身上好像更白了啊。

她羨慕地走上去喂他喝粥。

他一麵喝著粥,突然說了句:“這次回來,陛下要給我封爵位了。”

她一愣:封爵位?

不該是立太子嗎?

他看她發呆,還以為她是高興過了頭,擱下用得差不多的小瓷碗,攬過她的腰,依舊把她抱到懷裡:“到時候新辟了府邸,就你陪著爺住好不好?”

範宜襄呆呆地看著他,他這是在向她表明心跡嗎?

他是在說:我要搬新家了,以後這個新家就咱們兩個人一起生活,不會有婆婆,也不會也其他彆的女人。

陸澈笑看著她:“傻了?”

範宜襄重重地點了兩下頭:“樂傻了!”

外頭天快亮了,範宜襄給他通了發,簡單梳了個鬆垮垮的髻,把他往床的方向推了推:“趁現在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陸澈隻覺得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跟她說,可他實在太累,頭一挨著床就睡熟了。

範宜襄借著窗戶外頭的光看他的臉,發現他的額頭上有一塊淤青。

像是磕頭給磕的。

西園裡,所有的燈都被點亮了,整個園子亮如白晝。

正院裡正響著此起彼伏的板子聲。

有好幾個年紀大的婆子已經受不住暈過去了,持杖行刑的太監卻一點不敢鬆懈,有人暈過去了,就拿井水潑醒,醒了再繼續接著打。

爺說了,隻是要教訓,就不能要了他們的命。

阿喜板著臉,柱子似的站在最前頭,麵前擺了十幾張長凳,每一張長凳上都趴著個血肉模糊的人,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地盯著他們行刑。

郭氏身邊的蘇嬤嬤親自過去看了一圈,板子打在肉上的聲音猶在耳邊,哆哆嗦嗦回來,屋子裡間,郭氏正躺在床上,身上蓋了好幾層厚被,頭上裹了條毛巾,睨著她沉聲罵:“看見了什麼,就把你嚇成這樣。”

蘇嬤嬤跪在地上不敢開口。

潘如君坐在邊上侍疾,對蘇嬤嬤柔聲道:“嬤嬤先下去吧。”

郭氏瞪視她:“連你也要忤逆我了?”

潘如君笑了笑:“我哪裡敢忤逆母親。”手裡端著湯藥,一小口一小口地服侍她喝下。

湯藥是早就上了的,郭氏嫌燙不肯喝,現在已經涼成冰了。

喝一口,郭氏渾身就哆嗦一下,可是潘如君好像沒發現似的,依舊十分有孝心地親手喂著她。

郭氏大怒,一把推開她的手,潘如君手上一滑,還剩半碗的濃黑色的藥湯全都灑在了郭氏的襟前。

很快就浸濕了衣服,郭氏怕冷,灌了一肚子的冷湯,又被這麼一涼,身上開始哆嗦。

潘如君跪在地上磕頭請罪。

卻沒打算叫人進來給上頭的郭氏換身乾淨的衣服。

郭氏哆嗦了一陣,緩過勁來,盯著潘如君的頭頂看了一會兒,良久,長歎了口氣:“你這是在怪我了。”

潘如君猛地抬頭,兩眼含淚。

郭氏心窩一痛,也生了淚:“你以為我願意這樣?”捧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的範湘?

她算個什麼東西?

還不是為了把範宜襄給扯下去?

潘如君冷笑不語,郭氏笑了聲:“她肚子裡那個才五個月不到,今晚就發動了,你要動她,我攔著你了?”

潘如君渾身一抖,不敢置信地望著郭氏,然後磕頭:“孩兒該死。”

郭氏歎:“你沒錯,不管你動不動手,她肚子裡的那個我都是不會留的。”沒影的東西,單憑她自己在那兒說的天花亂墜,她能信幾分?

退一萬步,就算她肚子裡真揣著兒子的種,郭氏也不會認。

因為她是不會讓除了潘如君以外的任何女人替陸澈生下孩子。

可潘如君不那麼想,在郭氏接納範湘的那一刻,她絕望了。

先是唐婉,再是範湘。

她早就無了容身之地。

郭氏怕是把她當做棄子了吧?

她就像沒了根的浮萍,再也沒有任何的倚仗。

突然她有機會了,郭氏竟然把範湘交給她要她照料,她又興奮又害怕,郭氏明明知道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卻還是把範湘交給她。

難道這不是默許讓她去對範湘肚子裡的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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