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帳子,他伸手去解她領口上的扣子。
確實是長肉了。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爺不在的日子,倒是挺能吃。
陸澈就覺得前段日子她不肯吃飯那事兒,說不定就是在他麵前撒嬌。
拿自己身體不當回事兒,他想著就來氣,手上用了勁兒,懷裡的人痛得直抽冷氣,他還有些得意,笑罵道:“以後還敢不敢再胡說!”
不敢啦不敢啦,彆掐啦,好痛喔!
“陸澈,彆掐,疼——”她抱著他的胳膊,抬頭看他的眼睛,裡頭都有了火。
懷孕之後她就像來了第二次發育似的,脹痛得厲害,她記得隻有在青春期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感覺,或者生理期前偶爾也會小痛。
這種小毛病她羞都羞死了,更不會告訴方嬤嬤她們,痛得不行了,她就自己偷偷地按摩一下。
可是不管用啊!
一碰上去就很痛!
陸澈發現她不對勁,手摸上她的臉,驚覺上頭全是淚,把她攬進懷裡,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哄著:“襄襄不哭啊,讓相公好好抱抱,抱抱就不哭啦。”
啊啊啊
後勁還是很大,還是很痛呀!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瞪著他。
偷偷拿手去按摩剛剛被他掐的地方,陸澈眼睛不眨地盯著她手上的動作,她還以為他沒看到,一直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不時拿眼角頭瞥一下他,看他有沒有發現。
陸澈盯著她的動作看了半天,看出問題了。
把她抱得遠一點,直接掀了肚兜,認真地盯著看了一會兒。
看是不是腫了或是有淤青。
卻也不是。
他表情嚴肅下來了,不是外傷,那就是內傷了。
這種問題可不容小覷。
範宜襄低著頭,要不是看在他的表情極其認真,她一定會大罵一句“登徒子!”
陸澈感覺到她的羞澀,抬頭看她,一張臉漲得通紅,一時忍不住還是親了一口,才抱著她問:“真的痛?”
她用力地點頭,忿恨地盯著他。
陸澈被她看得有些尷尬,輕咳了聲:“那我下次輕一些。”
“嘶——”她倒抽了一口:“不行,現在碰一下都很痛。”
陸澈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先用被子把她全身裹住,然後起身下床去叫阿喜。
阿喜昨晚在西園盯著打了一晚上的板子,一大早又趕過來給爺送上朝、辦公和歡喜的衣物,然後跟著他去戶部一路伺候,到現在還沒能睡個整覺。
正站在屋子門口打瞌睡,聽得裡頭叫,爺的聲音好像也不大好,心裡罵了句娘,連滾帶爬地進去。
陸澈黑著張臉:“去請杜太醫來。”
阿喜苦哈哈的,現在年關,宮門落鎖早,陛下病了,杜太醫肯定是在宮裡侍疾啊。
他要這麼說,爺一定會給他來一腳。
爺這幾天下手狠啊,他不敢。
陸澈說完這句話轉身又進去了,阿喜抹了把冷汗,低著頭想著今天宮門當值的侍衛有沒有臉熟的,看能不能通通人情放他進去。
其實入宮這事兒問題不大,他是四殿下跟前的人,隻要不是腦子一根筋的人,都賣他個麵子。
可是要去跟皇上搶太醫,他沒這個膽子啊!
他在太醫院門口溜達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敢進去,有兩個換班的年輕太醫看他一直在外頭吹冷風,讓旁邊的藥童上去問他話,他如實說了,兩個太醫麵有為難道:“杜院判剛往養心殿去了。”
阿喜苦著一張臉,兩個太醫有心想巴結四殿下,就說:“你看我們倆怎麼樣?”
阿喜很想說可以,可是誰讓他家爺隻認一個杜太醫。
那兩人還是不想放棄這次巴結的好機會,就說:“這樣,我讓人去殿前偷偷跟杜太醫說一聲,看他是個什麼意思。”
阿喜萬分感激:“有勞有勞!”
不一會兒,兩個藥童火急火燎地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個顫巍巍的杜太醫,阿喜都想跟他跪了,一句廢話不說,趕緊拽上車去範家。
前腳剛進範家,迎麵撲上來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子,作婦人打扮,發髻淩亂,神態憔悴,麵有淒色。
阿喜認出她來,是範府上的蘇姨娘。
蘇姨娘深蹲了個萬福:“素聞杜大人醫術過人,請杜大人救救我的女兒。”
杜太醫看了眼阿喜,阿喜麵色犯難。
要是在自己府裡還好說,這範家的人,他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好。
杜大人可是他從萬歲跟前給搶過來的,去給一個姨娘的女兒看病?
隻怪這蘇姨娘實在是太無賴了。
阿喜也隻是權衡了片刻,然後視若不見般扶著杜太醫走了。
杜太醫捋著胡須冷笑:狗奴才,算你還有點分寸。
入了蓮花台進了屋子,阿喜連滾帶爬進去,挨了陸澈一腳:“怎麼去了這麼久。”阿喜又滾出去領鞭子了。
杜太醫抹了把汗,診脈開方子,一氣嗬成,陸澈見無大礙,才稍稍鬆了口氣,隨他出去問了會兒話,依舊回來陪著範宜襄,牽起她的一隻手握著,哄道:“乖啊,喝了藥就不疼了。”
範宜襄都羞死了,p大點兒事兒還非得請太醫。
杜太醫在隔壁的廂房喝茶,陸澈讓他等著藥煎好才肯放他走。
他用帕子抹著額頭上的冷汗,給皇帝看病他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四殿下是越來越狠了,外頭阿喜還在挨鞭子,他覺得那鞭子像是打在他身上。
現在耳邊還是他那句:皇妃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全家的性命全都彆想要了。
茶也不敢喝了,他還是專心去後頭盯著煎藥吧。
方嬤嬤看他出來,上福身上前去帶路,他們是打過幾次交道的,杜太醫就跟著她走,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把方才府門口那事兒給說了。
方嬤嬤不動聲色道:“那些個不懂事的,沒有衝撞到大人吧?”
話音剛落,蘇姨娘又派人來請了。
她也是黔驢技窮,範湘怕是不行了,範湘的身份,是輪不著太醫來給她瞧的,她隻能借範宜襄的光。
煎藥的灶房和園子外頭就隔了一道牆,杜太醫坐在爐子前叮囑煎藥的奴才要注意些什麼。
外頭就是蘇姨娘和她的丫鬟們哭天喊地地懇求聲。
蘇姨娘在寒風中跪了小半個時辰,裡頭沒有半點動靜,她心裡就有了怨,她的女兒快死了,不過是幾步路的腳程,你過來瞧一瞧又算個什麼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人行醫濟事,就這麼鐵石心腸嗎?”蘇姨娘衝裡頭喊,也不管是否有人聽見。
裡頭杜太醫穩坐泰山。
方嬤嬤給他端來瓜果點心,又上了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大人勞神。”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動靜消了,杜太醫鬆了口氣,剛才那人就差沒罵他的祖宗三代了,就衝這點,他也不會去走那一遭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得看他有沒有這個命去救!
他又不是活菩薩,被人罵成這樣還舔著臉上去伺候你。
蘇姨娘實在是不走不行了,因為有下人來報,柳姨娘帶著人去趕範湘了,說是得了老爺的意思,要送範湘去莊子上養病,現在人已經被抬著上了馬車,眼瞅著就出發了。
這麼快?!
蘇姨娘瘋了一般地追出去,鞋都跑掉了一隻。
湘兒是她的命,她在老爺那兒早就沒有恩澤了,她這十幾年就是靠著女兒活下去。
追到府門口,隻看見了一輛遠去的馬車。
她跌坐在地上,終於歇斯底裡地哭了。
要說以前是嫉妒、不甘,那現在她的心裡隻剩下仇恨了。
她把柳姨娘範宜襄全都恨上了,她們害了她的女兒,她要她們誰也不好過。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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