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會好!”簡媽媽痛哭,“你爸爸不要你了,你媽媽又是個沒本事的,如果你走了,我也不活了!”
“事情興許還沒有這麼糟糕……”
簡媽媽卻完全聽不進去,可依然跟著簡昊回家了。
看著這一家人來來回回的折騰,可依然還在原地打轉,令人不忍搖了搖頭。
又過了幾天,簡昊給容黎打電話,希望她能過去幫忙。
容黎道:“我該說的已經說了,事情關鍵並不在於我。”
“我堂哥和堂姐都快不行了,我覺得我的日子也不多了。”簡昊艱難的開口,他感覺自己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一點點的走向死亡,恐慌又毫無辦法。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心空空的好像被全世界都拋下。
容黎沒有說話,雖然沒有看到簡昊,卻也猜到他現在的狀況。原本他們的情況就已經非常糟糕,他們的長輩還想走邪門歪道,反噬的速度也更快了。
即便能夠救回來,也會因為曾經的損傷而導致很多後遺症。
治病總比得病難。
“他們已經知道錯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一切。”
“從他們做這件事開始,就沒有挽回的餘地,後來又不及時彌補,挽回一切是不存在的。你們現在是為了減少損失而做出的決定,並不是因為懺悔。”
簡昊沉默了片刻,久久才開口:“我明白了。”
“不過,如果他們什麼都不做,那麼後果會比現在更加惡劣。”
“會怎麼樣?”
容黎笑道:“直到現在,還想要做得失的算術題?有的事是做不成生意的。事實上,現在不管你們是什麼樣的態度,都不可能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特殊處那邊已經查出一點眉目,現在正在搜集證據。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從前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發覺,並不代表從此就當沒有事發生。
第二天,一個勁爆的新聞轟動了全國,陸遠一大早就給容黎打電話。
“老大,你看了今天的新聞了嗎?我猜你肯定沒有看過!我給你念一跳新聞。著名企業家及其親屬自首,於二十多年前殺人騙取錢財。他們稱在二十多年前,他們曾經誘騙孤兒一同入礦井並將其殺害,並謊稱是礦井事故造成,從礦主處獲取賠償,公安機關已經介入調查。”
“這個是簡家?”
“對,簡家人集體自首了。”陸遠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內心的感受,一來是高興終於知道了真相,二來又覺得這家人狠毒至極。
“這群人專門誘騙那些孤兒,其中有一個還是他們村的人。那個人因為是個聾啞人,而且家裡頭的人都沒有了,所以也沒有人管。他們拿到錢嘗到了甜頭,又設計了幾起,害死了好幾個人。
當年管理不嚴,礦主又怕因為出事導致礦場被封,所以也就賠錢認栽,讓他們這些人至今都沒有被抓起來,還混得風生水起。”
這種事爆發出去,不僅僅當事人會麵臨法律的製裁,同時還會影響到整個公司的聲譽。
誰又願意和這樣歹毒的人合作?
一旦承認,就表示將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直到最後無可奈何,這才被逼無奈的站了出來,去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後果。
“他們每一張錢都沾著血。”容黎道。
“看他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沒有想到竟然這麼惡毒,真是太惡心了。”不管聽到多少次這種事,陸遠依然覺得很是憤怒。
有時候會覺得灰心,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肮臟的人。
容黎感受到他的情緒,道:“這些都是個例,美好的事還是多的。”
“不說這個了,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家人確實可惡,不過他們的孩子不至於死吧?”陸遠自覺不是同情心過剩,隻是人文主義關懷
“事情並沒有徹底解決……”
“還沒有解決?他們不是已經繩之以法了嗎?”
“這不過是罪有應得,鬼咒形成已經不是簡單的為自己討回公道。被壓在地底下這麼多年,這個時候突然爆出來這些事,肯定事出有因。”
現在簡家招供,就可以找到當初他們將人害死的地方。能弄出這麼厲害的鬼咒,能隔空千裡準確的找到人,還下到他們的孩子身上。若是沒有特殊的力量激發冤魂的怨氣,是不可能完成這樣的鬼咒。
“是不是有人看不過去,遇到了那些冤魂,就為他們出氣?”這世道還是有不少正義人士的,陸遠覺得如果是這樣,那也沒必要追究,畢竟這家人是活該。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我先去簡家看看情況。”
容黎和陸遠來到簡昊家,簡媽媽一看到她,連忙衝了過來:“他們已經去自首了,為什麼我的孩子還沒有恢複過來?”
“其他幾個人呢?”
“都快不行了。”簡媽媽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原本以為接受法律的製裁,一切就會過去,沒想到完全沒有起色。
容黎道:“那隻是第一步,這麼多年了,他們的怨氣早就勝過剛剛去世的時候。”
過了這麼多年的逍遙日子,即便被判死刑,也是賺了,不能撫平怒意。
“還要怎麼樣啊?我們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了!當年參與的人都已經自願去陪葬了,還想要我們怎麼樣!”
“他們之所以這麼乾脆,是因為發現自己身上也中了鬼咒吧。”容黎道。
簡媽媽僵了僵:“你怎麼知道的?”
容黎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想到之前他們一家人的表現,簡媽媽苦笑,完全沒法說些什麼。
“帶我去看看簡昊吧。”
簡媽媽連忙帶她上樓,簡昊躺在床上,現在已經完全動彈不得了,氣息也非常的虛弱,隻是吊著一口氣,隨時都要離開。
簡昊等情況非常的糟糕,其他人更是如此,有幾次都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單,後來又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其實如果不是謝鐸南為他們暫時固魂,現在早就已經見閻羅王了。
容黎施法將鬼咒從簡昊身體裡抽出,他原本蒼白的麵色,這才漸漸緩了過來,可依然昏迷著。
整個過程輕鬆得讓容黎有些不敢置信,這未免太簡單了些。
可作為完全的外行人,簡媽媽看容黎露出的那一手,已經覺得非常的厲害,心底更是信服不已,連忙問道:“我兒子這是好了嗎?”
“身上不再有鬼咒,不過之前受到的損傷,已經在身體裡留下了烙印,想要和從前一樣已經沒有可能,不過性命是保住了。”
“怎麼會這樣!”簡媽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都已經認錯了,還不能放過她的孩子嗎。“我的孩子是無辜的啊,一切都是他爸爸他們造的孽,不能算到孩子頭上啊。”
“一個人造孽,不僅僅害的是自己,還有親人愛人以及自己的子孫。”
簡媽媽絕望極了:“那我丈夫他們呢?我丈夫當年並沒有參與,隻是知道沒有對外說起,懲罰也會少點?”
“在人類的法律上是的,可是陰間又另外的賬本。你們今日所得都沾了血,雖然也是靠你們自己的勤勞和才智,可根底是被鮮血滋養,因此樹葉也會帶著血氣。更何況,你丈夫很清楚始末。”
“是不是,我將現在所擁有的都捐出去,是不是能夠贖罪?我不是用錢開脫,隻是表達自己的歉意。”
容黎並沒有直接回答,隻道:“為善能化解惡意,但是不能交易。”
簡媽媽閉上眼,壓抑住內心的痛苦。
這一切怨不得彆人,若是從前不為惡,也不會有今天。
若是沒有袖手旁觀,也不會被牽扯。
這個世道有很多不公,同時又有一個天平在衡量著,暫時的僥幸有時候帶來的是更大的磨難。
容黎又去將其他人身上的鬼咒解除,和簡昊的情況一樣,鬼咒已經沒有什麼作用。雖然看著好像依然非常嚴重,實際上已經解除,隻不過身體受損,還需要慢慢養回來。即便沒有她,鬼咒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我原本也隻是懷疑,今天我過去看的時候,證實了這一點。”容黎回到家和謝鐸南提起這件事。
原本容黎隻以為是怨氣極重的鬼咒,所以非常的厲害。不過隨著一點點的了解,她發現有人為的因素,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很明顯這個人並不是什麼正道,雖然他們這一行很喜歡以暴製暴,但是隻會對當事人下手,而不是牽扯其他人。
謝鐸南道:“他故意這麼做,是為了讓整個簡家分崩離析,讓這些人徹徹底底的失去一切。=”
隻是讓那些人去死,未免太過便宜。他們享受了財富和家庭幸福,簡家人雖然對那些受害者非常的惡毒,可是對自家人卻又是另一種態度,因此整個家族關係一直非常的融洽。
施咒的人明顯不希望他們好過,所以故意給他們擺出了選擇題。
不管怎麼選,其實都是一樣的結果。隻是一種利落,另一種慢慢的折磨。
這些自私自利,又嘗過僥幸的甜的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以為利益最大化的結果,殊不知那時候就已經入了坑。
從一開始他們的結局就是既定的,若是一早認了,反倒不會夫妻父子離心。經過這麼一遭,生的時候也很難回到從前其樂融融的樣子,毀掉他們所有的一切。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容黎去了兩趟簡家,能明顯感受到氣氛的詭異。原本親密的一家人,早就已經有了芥蒂。
“他並沒有出現,怎麼可以如此自如的控製鬼咒。”容黎很是不解。
謝鐸南笑道:“你又怎麼知道他沒有出現過?”
容黎眨了眨眼:“他一直在看著?”
謝鐸南依然隻是笑笑,不置可否,而是問道:
“你說鬼咒在他們身上已經非常弱了?”
“對,並沒有太多的效果了。”
“這就挺有意思了。”謝鐸南摸摸下巴,“這個鬼咒這麼厲害,是獻祭了自己的靈魂,無法達到目的就不會消失。”
要麼解除,要麼繼續存在,這個鬼咒卻這麼的特彆。
不過隻是真相大白而已,還未進行超度,千裡之外又如何得知這麼清楚。這簡直就跟放了眼睛在這裡似的,惡鬼再厲害,也無法跨越千裡去施展自己的力量。
甚至於很多惡鬼雖然厲害,也隻能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鬼上身等,可以通過媒介帶出,卻也是受到條件限製。
而鬼咒在這種條件下更合適難以形成,當年那些人用的身份的都是假的,那些被害死的人到死都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
生前不知道,死了也不會就看清楚一切。有些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也無法產生濃重的怨氣。
容黎也很好奇這一點:“我看不出究竟。”
“明明可以做得漂亮,非要留個小尾巴……不是多此一舉嗎。”謝鐸南微微眯了眯眼。
容黎微微皺眉:“阿爸,你是說他是故意的?”
“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想要繼續嚇唬他們?”容黎猜測,因為這個鬼咒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曬曬太陽就能散得差不多。不過外行人卻看不出門道,看著表象好像還是很嚴重的樣子。
“這個就要問問他本人了。”謝鐸南道,“很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容黎沉吟片刻:“阿爸,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故意讓我看到他的能力?”
這個人是衝她,還是衝其他天師?
她在簡家出入了兩次,有心人會知道她的目的。
“也可能是吃飽了撐的,喜歡耍帥。”謝鐸南嗤道,“行了,彆想這麼多。這一行的人都喜歡裝神弄鬼,興許並沒有那麼複雜,是我們把一切想複雜了。”
容黎卻並不這麼想,這件事已經不是簡單的怨氣鬼咒,而是有人為的因素。這種做法並不符合規矩,而且屬於邪修的一種。
若是放著不管,無法預測此人會不會下次又做出什麼傷害無辜人的事。
謝鐸南卻很是悠然自得,並沒有為此所困擾,道:“靜觀其變,該來的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