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的戾氣因為肆無忌憚，因此會比現實更重。很多現實裡興許很膽小不喜歡和人交流的人，在網絡上口出惡言，喊打喊殺。
很多人都喜歡在網絡上叫囂，有本事你過來打我啊，可真正會這麼做的卻是很少。
可這一次卻不同，你敢喊，我就敢去，而且不是一個人的戰鬥，都是一群一群人。
哪怕這次涉及其中的明星出來讓大家保持冷靜，甚至威脅誰敢不遵紀守法，就開除粉絲群依然沒有任何用處。就連最具有號召力，粉絲最為理性挺好的謝鐸南，明顯在這個時候，號召力也不比從前。
“我現在的能力比以前還要強，可號召力卻比從前要弱了。”謝鐸南鬨不清楚這一點，令他心裡恨不安穩。
這種難以控製的局麵，讓人覺得無能為力的感覺非常的糟糕。
“大家都跟瘋了一樣。”容黎道，這是現在很多人心裡的想法。包括那些鬨事的人，一麵覺得太瘋狂，另一麵又覺得非常的興奮和痛快。
李曉寧是粉圈裡的人，對這些比較了解，也混了不少群，一直跟容黎實況轉播。
事實上就連她，都差點陷入了混戰中。要不是容黎送給她手鏈，現在恐怕也跟人鬥起來了。
“李曉寧說，就好像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召喚自己一樣，讓她想要去做點什麼。整個人非常的興奮，內心想要戰鬥，覺得這是她存在的意義。”
謝鐸南覺得腦子好像被猛的敲了一擊，閃過一些什麼，可惜太快沒有抓住。
“那個鐘現在怎麼樣了？”
容黎搖頭道：“胖嬸那邊還是沒有什麼進展，說是已經有些眉目，隻是暫時消息還沒有傳到她那裡。要不我給齊彥成打個電話，他在負責這件事。”
“你趕緊打電話過去問問。”
容黎連忙打了個電話過去，齊彥成當時並沒有接，到了晚上的時候才回撥過來。
“抱歉，之前在忙沒有看到。”
容黎也沒有跟他廢話，直接問起那個神秘大鐘的事。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我這邊確實有了大發現，當時就想著閒下來給你電話，沒想到你自己就撥過來了。”
容黎聽到這話頓時坐直了，連忙問道：“有什麼發現？”
“那群人藏的鐘其實是‘鐸’。”
“‘鐸’？”
“‘鐸’是古代一種樂器，也是一種大鈴，用於軍旅戰爭之中，振之以通鼓，用以號令。似於甬鐘，但比鐘要小，盛行於春秋和漢代。”齊彥成解釋道。
“而這個‘鐸’和普通的‘鐸’不同，它用數以萬千的沾滿鮮血的兵器融成，這些兵器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有傳言沒有吃過五條人命的都不能被選上。它天生就帶著邪氣，不僅能夠號令千兵萬馬，還能召喚陰魂。而且每一次戰爭之後，就會吸納更多的亡靈，組成了龐大的陰兵。他是為了戰爭或者確切說，是為了嗜殺而生。”
容黎腦子嗡嗡嗡作響，雖然早已經猜測到什麼，可是聽到這樣的話，依然被衝擊到了。
“你還好嗎？”齊彥成感受到她這邊的異樣。
容黎抿了抿唇，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我沒事，你繼續說。”
“這個‘鐸’是‘黑巫’煉製而成，一經煉成就是擁有自己靈智的神器，而不是由人類掌控。為了讓‘鐸’協助自己，‘黑巫’一直用生靈供奉。隻要‘鐸’一出現，必會是生靈塗炭，每一次都是一場浩劫。
直到後來‘黑巫’出了內奸，有人將‘鐸’的本體和靈智強行分開，這個殺人利器才得以封存。如今，有人想要把他喚醒，想要借助他的力量，號令百萬陰兵。”
容黎沉默，一切都對上了。
“我想這個‘鐸’的靈智，應該就是你的父親謝鐸南。”齊彥成雖然說得委婉，其實早就已經肯定了這個想法。
容黎並未言語，麵無表情的拿著電話，目光不知道望向了何方。
“我知道這件事可能讓你有些無法接受，不過，你的阿爸是個非常危險的人。”
“他並不嗜殺。”容黎肯定道，“‘鐸’不僅用於戰爭中號令軍隊廝殺，還用於宣布政教法令。為善為惡，不是一個樂器所決定，而是使用他的人。”
“你說得沒錯，但是他是擁有靈智的。”
“雖有靈智可他天生是‘鐸’，與生俱來號令千軍的能力。”容黎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況且，如果當初不是他想要斬斷，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被封印。彆忘了，他是擁有靈智可以隨意調動百萬陰兵的‘鐸’。”
這下換成齊彥成那邊沉默了，他道：“不管如何，我們現在必須要將那個‘鐸’拿到手，否則那些人若是借助本體強行召喚謝鐸南，讓他本體和靈智合一，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雖然他擁有自己的靈智，不受人的控製，可畢竟是被動樂器。他既然刻意封印自己，那說明有時候也會身不由己。
‘黑巫’能依賴在曾經腥風血雨這麼多年，必是掌握了什麼秘法，讓‘鐸’為他們所用。
“這也是我阿爸想要做的，今夕不同往日，那些人想要掌控他並沒有那麼容易。”容黎眼神裡透著決然。
齊彥成道：“你和他真的有血緣關係？”
“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我和他都不是人，人類的血緣關係用於我們身上並不合適。但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又和血緣關係的概念是一直的，他將一部分神魂分給了我。”
齊彥成聽明白了，這也是一種傳承，隻不過不是血脈而是神魂。他們是父女，卻不是人類的父女。
“原來如此，我知道該怎麼跟上頭交代了。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隻能采取極致的手段。”
容黎捏緊手機，篤定道：“我不會讓這一天發生的。”
——————
“阿爸。”
謝鐸南看她走過來，將手裡的劇本放下，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還在為網上的事擔心？”
現在網絡大戰越演越烈，雖然已經得到很大控製，可這件事並不會因此落幕。等大家都冷靜下來，就會開始尋找整件事的源頭，到時候謝鐸南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哪怕這件事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依然會成為被抨擊的對象。畢竟一切由他開始，不管什麼緣由，大家都會認定這一點。
如今謝鐸南的團隊已經紛紛開始運作，就怕因為這件事遭到反噬。
從前他號召力極強的優點，到了現在反倒成了麻煩。雖然這一切和他無關，也試圖阻止，可很多人不會看這一點。隻要由他而起，就是原罪。
容黎坐到他的身邊，依然沉默著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謝鐸南看到她這個樣子，揉了揉她的腦袋，笑了起來：
“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阿爸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雖然難以收取信仰之力，可我覺得我已經恢複了很多，有更好，沒有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不好混了，我就徹底退圈，跟你一起捉鬼去。”
容黎依然沒出聲，謝鐸南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不是因為這件事？是因為我的身份嗎？”
容黎抬眼。
謝鐸南笑道：“你是我的女兒，雖然沒有從小帶過你，可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讓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你要是做了父母就會知道，自己孩子一舉一動都瞞不了做父母的。”
“阿爸。”容黎依偎在謝鐸南的懷裡，和很多和爸爸關係很好的女孩子一樣，充滿了依賴。
“怎麼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有阿爸在，不用擔心。”
謝鐸南雖然很喜歡這種依賴，容黎的性子冷淡，雖然努力改正可畢竟是天生的，沒法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喜歡跟自己的爸爸撒嬌，這樣的情形極為罕見，也說明事情很嚴重。
容黎將齊彥成跟他說的事一一告知，謝鐸南怔了怔，好一會笑道：“我還以為什麼事，把爸爸嚇了一跳。這個結果我們早就猜到了不是嗎？不用擔心，阿爸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可容黎依然感到害怕。
哪怕已經做了思想準備，可真的得到確切答案的時候，依然覺得非常恐懼。
“我們早應該看慣了生死，隻要活的時候沒有浪費一天，就無懼死去。即便我消失了，依然會陪著你。”謝鐸南的聲音非常平靜，聽到這些整個人反而踏實了。
這些天他不是沒有受到影響，因為那種不確定性讓他感到心裡很不舒坦。現在知道真相，反倒覺得有了目標，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我當初沒法控製自己，為他人所用，所以借力將自己封印起來。如今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所以才無畏蘇醒。否則依照我的能力，其他人根本沒有辦法拿我如何。即便拿到我的本體又如何，從前的‘黑巫’都無法完全掌控我，現在這些人的力量，於我而言更是不值一提。”
謝鐸南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倨傲，並不畏懼這一切。
“可要是萬一……”
“就算有了萬一，我的一部分神魂在你的身上，即便消失其實也依然存在著。什麼是血脈傳承，便是如此。”
容黎聽到這話依然沒有放心，道理都懂，可真正接受起來並不容易。
哪怕曾經她也是這麼想彆人的，放在自己身上，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即便知道會輪回又如何，那個人已經不是現在的這一個。
“阿爸，我不想和你分開。”
謝鐸南失笑：“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啊，我們父女兩聯手，是這麼容易被人操控的嗎？司馬振鐸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即便是當年的‘黑巫’，那也是得我看得順眼的才會聽他的話幫他做事。否則你以為他們為什麼要那樣供養我討好我？”
“可如果上頭的人覺得你是個危險的存在，想要把你給徹底毀滅了怎麼辦？”
懷璧其罪，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當無法掌控的事情存在的時候，很多人都選擇去毀滅它。
“□□殺傷力比我還大呢，不是好好的放在那嗎？隻要將我禁錮住，不能隨意使用自己的力量，那麼我就不是威脅而是一種震懾。”
容黎聽這一番話，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誰都不畏懼力量，而是擔心不能控製。”
容黎連連點頭：“隻要我們將你的本體找到，讓他們控製住，那麼他們就不會這麼忌憚你了！”
“可算想明白了，平時挺機靈一個娃，今天怎麼傻了。”謝鐸南搖頭笑道，故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容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鑽了牛角尖，被那齊彥成給嚇到了。他那語氣，好像隻要找到阿爸你的本體，就要把你徹底消滅一樣。”
“他是故意套你的話。”
“套我的話？”
“你存在的意義，和我之間的具體關係。”謝鐸南道，“他們隻有徹底弄清楚，才知道該怎麼去做。
容黎了然：“是想要從我這拿到一個保證吧。”
“嗯，畢竟我是危險人物，這麼謹慎也沒什麼錯。”謝鐸南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讓人感到難受的地方，畢竟人之常情。
他們維護的是大多數人的利益，要多考慮一些也是理所當然，並沒有覺得有不被尊重的地方。
“他們找到我的本體了嗎？”
容黎搖頭：“隻是從捉到的人口裡知道了這些信息，再加上一些史料，才追查到了這麼多。至於你的本體在哪裡，依然沒有什麼頭緒。”
“再過一陣子，他們要是沒有頭緒，就讓我去做誘餌吧。”
容黎瞪大眼：“阿爸，這太危險了！”
“被動在這裡等消息也好不到哪裡去，成天還提心吊膽，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放冷箭，倒不如主動出擊。”謝鐸南道。
容黎沉默了一會，也覺得這話有道理，隻是納悶：“為什麼要等到半年以後呢？”
“那時候是你二十歲生日，魂魄會進一步穩固。你是我的牽絆和牽掛，那個時候才能更好的鎮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