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她這樣的嬉皮笑臉, 和棠下意識想笑,卻不知為何笑不出來。
他握著方向盤, 啟動車子,平穩地駕駛著。
路之遙乖巧地抱著書包, 安靜地看著前方的道路,也沒有說話的興趣似的。
很快,和棠便看到了一片熟悉的建築。
他停下了車, 話音很輕, “到了。”
“哦。”路之遙解開安全帶, 有些不情願似的, 卻仍是說了句:“謝謝。”
“嘭——”
車門被合上。
和棠在車內做了幾秒, 終於是按捺不住心裡憋著的氣。
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盤,隨即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快步下車,“路之遙。”
路之遙剛要進樓, 聞聲轉頭看他。
和棠走了過來,眉頭蹙著,俊美的麵上有著說不出的煩躁。
路之遙抱著書包後退半步,十分警惕, “乾什麼,我真沒錢!”
“剛才……”和棠抿了下嘴, 眉頭皺得更深了, “對不起。”
驚了, 這種刻薄的狗男人還會道歉。
路之遙歪頭, 小臉皺著, “你吃錯藥了?你在向我道歉?”
和棠薄唇緊抿,卻沒有反駁,隻是轉頭不去看她的視線。
路之遙卻覺得稀奇似的,繞著他走了一圈,“謔!”
“路之遙。”
和棠沉聲叫了下她名字。
路之遙聳肩,她圓溜溜的眼睛眨了下,“和棠,你道歉是覺得你剛才的行為對一個年僅十六歲的花樣少女來說太過分了對嗎?”
和棠沒說話,大抵是默認了。
路之遙湊近了點,仰臉看他,“可是你之前對我不紳士的時候比這過分太多了,那時候你應該沒想過道歉吧?”
和棠黑眸沉了些,喉結微動。
“彆彆彆,我不是要指責你,彆道歉或者辯解。”路之遙搶在他開口之前說話,又道:“和棠,你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
和棠,你不會真喜歡上我了吧?
她疑惑的語氣仍帶著幾分調笑似的捉弄,仿佛隻是在和他鬥嘴時的陰陽怪氣。
和棠卻被這樣的疑問猛然擊碎理智,他下意識後退半步,黑眸眯著也想反擊,腦中竟一時間找不到可以攻訐的的說辭。
路之遙見他語塞,開心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你麵色這麼凝重乾什麼,嗨呀,我這麼可愛漂亮又年輕,喜歡上我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她笑得很開心,眉飛色舞的,眼神裡藏著遮掩不住的逗弄。
像是拿著鼠尾草逗著小貓兒似的,一種純粹開心的,卻也置身事外的情緒。
和棠覺得自己的嘴唇開始發乾,呼吸開始變得有些困難。
他強迫著自己張開嘴說點什麼,最後吐出來的卻是輕飄飄的反駁,“如果不是時間告訴我現在是晚上七點,我會以為你在做夢。”
“試問哪個美少女會懷疑自己的魅力呢?”路之遙故作傲嬌地甩頭,仍是笑嘻嘻的,“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上樓了,彆到時候你自己直播遲到又來刁難我這個陪玩。”
她說完話,一轉頭,拎著小書包晃悠著上了樓。
“路之遙。”
和棠看著她步伐輕快的背影,沒忍住再次叫住她。
“怎麼了?”路之遙不耐煩地轉頭,不悅地噘著嘴,“一寸光陰一寸金,你在謀財害命!”
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真的,確實……
確實什麼?!
和棠纖長的手指陡然蜷縮成拳頭。
他扯著嘴,笑了下,揚了下下巴,“沒事,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回頭。”
“你有病吧!”
路之遙啐他一句,啪嗒啪嗒地跑上樓。
和棠長久地佇立在門口,他仰頭,一抬頭便可以看見六樓的燈亮了起來。
他垂眸,手插進褲袋裡,做出一種他慣有的,輕鬆的,散漫的姿態來了。
重大的災厄在到來之前往往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預警,它們往往發生在一個最稀鬆平常的,空氣微醺,陽光正好的午後。
和棠的災厄就這樣在這個月朗星稀的傍晚悄然而至,他此時隻是感到微微的迷茫以及胸悶,尚未清楚被矯情者之流肉麻的稱作“愛情”的怪物正在一步步啃噬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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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難受,我要被打死了,和棠救我啊!!!”
周二晚上的直播,路之遙仍然在絕地求生這個遊戲大喊大叫。
和棠“嘖”了聲,“你撐著,我來了。”
他乾掉麵前的一個小隊,從樓上跳下站到了樓層邊緣,開著倍鏡瞄準。
“嘭——”
和棠話音淡淡,“倒了一個。”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他怎麼不去救隊友還在打我啊嗷嗷嗷!”
路之遙的角色在原地不斷亂跳,活像個猴子。
“等著。”和棠跳下樓,騎著摩托車徑直開出了樓區,直接往一旁的山坡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