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路之遙眼睛緊緊閉著, 隻覺得自己似乎在做夢,但是夢中的內容混沌極了,這使得她頗有幾分頭暈腦脹

沒幾秒, 她身體動了下, 意識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起來。接著弄弄的消毒水味開始被她所感知到,嘈雜的聲音逐漸清晰喧嘩,所有感官的知覺突然回歸。

路之遙睜開了眼睛, 一片略微發黃的白闖入她的視線裡。

她恍惚了一下, 視線逐漸清晰。

“路小姐, 您醒了?”

“啊?”

路之遙有些費力地撐著床起身, 隻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什麼?”

一旁穿著護士服的護士小姐扶著路之遙起身, 溫聲細語地道:“一氧化碳中毒後是會有些恍惚的, 您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一氧化碳中毒?”

路之遙臉上出現了一些費解, 感覺自己像個複讀機。

護士習以為常,解釋道:“是這樣的, 當時車內環境封閉沒有循環, 車內本身產生的一氧化碳大量聚集, 您也是因為一氧化碳中毒後才住院治療的。”

車內, 封閉,一氧化碳。

路之遙抓住了幾個關鍵詞,一些記憶片段陸陸續續地浮現。

“咯吱咯吱咯吱——”

護士推著護理車離開的聲音拉回了路之遙的思緒。

所以, 那天晚上她感到頭暈腦脹不是錯覺,見到沈忱也不是幻覺, 是他救了自己?

難怪,他聽到自己在車裡就掛了電話。

路之遙晃了下腦袋,低著頭還在回憶, 卻突然聽見門突然被打開,她下意識答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

聲音很低。

是沈忱!

路之遙一抬頭,麵上的笑還未露出來便一下僵住了。

麵前的沈忱眼下青黑,白淨漂亮的臉上有著細碎的胡茬,右手纏著極其厚重的繃帶掛在脖子上,就連左眼下也粘著一大片紗布,倒是顯得有些滑稽。

路之遙皺著眉頭,想要起身下去,“你沒事吧?”

沒想到沈忱卻扯了下嘴角,伸出左手隨便拉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語氣裡滿是少年氣的得意,“姐姐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自己差點在車裡悶死了都不知道。”

路之遙撇了下嘴巴,掀開被子,麵向沈忱,“讓我看看。”

沈忱皺著眉頭,移開目光,“不需要。”

路之遙直接起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湊了過去。

沈忱看了下路之遙,眼睛閃爍了下,聲音也輕了些,“你乾什麼?”

路之遙一言不發,貼近他的臉,手輕輕摩挲了以下他眼角的繃帶,聲音很輕,“我摸到凸起了。”

“怎麼了。”

沈忱話音帶點漫不經心。

“你是不是,縫針了?”

路之遙突然這麼問。

沈忱嗤笑了一下,擺手,“瞎想什麼,裡麵就是普通的紗布。”

路之遙兩手按住他的臉,湊得越發近,他幾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以及溫熱的呼吸。

沈忱伸手握住路之遙的手腕,語氣有些不耐,“姐姐,你可不要折騰我了,我現在給你去買點吃的。”

路之遙的手沒動。

沈忱握緊了些,垂著眸,表情並不好看,“祖宗姐姐,鬆手啊,你不餓我餓著呢!都說了我沒事,就手受了點傷。”

“讓我看看!”

路之遙突然執著了起來。

沈忱下意識想要握著路之遙的手想將她甩開,卻又在瞬間停住動作,僵著身體。

他長長的“唉”了聲,受不了了似的鬆了手,微微低頭,不動彈了,

沈忱聲音無奈極了,道:“行,你看吧。”

不知為何,路之遙見他如此,想拆開他眼下繃帶的手卻抖了下,指甲險些戳到他的眼尾。

沈忱倒吸一口冷氣,苦笑道:“姐姐,稍微溫柔一點OK?”

路之遙沒有理睬他的戲謔,動作輕得不能再輕地微微揭開了紗布的一個小角。

傷口角落露出了一點黑色。

路之遙不敢再揭,手無力的垂下。

對於一個戲曲表演的人來說,臉上留下了一道疤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漫長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仿佛摩西分海,一下子將兩個人的距離無限拉長。

路之遙道:“對不——”

沈忱:“不要道歉。”

他打斷路之遙。

沈忱道:“你應該想,你可沒有讓我救你,是我自己非要自己來的,也是我自己沒有做好防護措施的,懂了嗎?”

路之遙抿著嘴吧,她嘴唇張合,一出口就是哽咽,“可是,可是——”

沈忱抱住路之遙,語氣中帶著些逗弄,“行了行了,不就一道疤痕,等我們有錢了直接去整容。”

路之遙在他懷裡抽抽噎噎半晌,才哽咽地抬頭道:“可是我們不是沒錢嘛。”

沈忱笑出聲,伸手揉她的腦袋,聲音低低的,“嗯,是啊。”

路之遙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

醫院的床位向來緊張,路之遙住到第二天,就因為已經康複大半被醫生催著辦出院了。

她無奈地辦完了手續,給沈忱打了個電話,“你先養傷吧,我被趕出醫院了,不能和你當病友了。”

沈忱笑了下,背景音嘈雜極了,他語氣輕鬆極了,“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輕鬆啊,我昨天就出院了,之前隻是為了看看你的情況才住一天的。”

“可是你的手根本沒好啊,你——”

路之遙驚詫極了,話說一半就被沈忱打斷。

他話音有些急促,“等等我找你聊,老板過來了!”

“嘟嘟嘟——”

老板?

路之遙感到震撼,不是吧,手上臉上的傷口還沒好就去打工?這是什麼打工戰士啊?

她抿了下嘴巴,隻是道:“好吧,那你注意傷口,彆感染了。”

沈忱又是一聲笑,話音很低,“我還是很愛護這張可以吃軟飯的臉的。”

路之遙掛了電話,垂眸幾秒,一轉身又折返回了醫院。

她回到之前的病房等了許久才見到之前那位護士小姐來查房,護士也見到了路之遙,迷惑道:“你不是出院了嗎?”

“啊,是的,但是我想問些問題可以嗎?”

路之遙露出了真誠的表情。

護士推著護理車,點頭:“你問吧。”

“之前和我一起送進來那個男生,就是去外科治療的那個,他的主治醫生是哪位啊?”

“哦,是李福清醫生,你要乾什麼?”

護士皺眉,表情警惕了起來。

路之遙連忙解釋,“是這樣的,我男友提前出院了,我想找醫生問些注意事項。”

“這樣啊,你可以去三樓的普通外科辦公室問問,但是”

路之遙道謝,離開病房,循著牆上的標誌走到了辦公室。

敲門進去,她小心地問道:“請問哪位是李福清先生?”

一個正在低頭寫病曆的醫生抬起了頭,皺著眉頭,表情嚴肅,“我就是,你是哪位病患的家屬嗎?”

路之遙恭敬地點了下頭,走近了些,問道:“李醫生,我是這周五進來的病人的家屬,他進的是您的科室,名字叫沈忱。”

李醫生又低頭寫病曆,手沒停,“嗯”了聲。

路之遙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隻是繼續道:“他眼睛的傷口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還有他的手的事。”

他合上病曆本,拿出新的病曆繼續寫,“有忌口,油膩葷腥嘌呤高的不要吃,還有就是這一周每天都要酒精消毒,一周後拆線。至於手也一樣,但是他指節骨骼受損,慢慢康複吧。”

路之遙沉默了幾秒,才又小心翼翼地追問道:“對了,我還想來問問他眼睛縫針的傷口痊愈後會留疤嗎?疤痕明顯嗎?”

李醫生握著的鋼筆在本子上頓了下,留下了個黑點,“疤肯定是會留的,他眼睛下麵的裂口比較大,康複之後應該是比較顯眼的,尤其是他用的縫線是比較便宜的。”

“為什麼?”路之遙有些詫異,連忙又壓下聲音,“是因為當時醫院沒有材料嗎?”

李醫生表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寫病曆,“有材料,縫針前我問過他要用哪種材料,他自己要求用最便宜的。”

路之遙愣住。

好幾秒,她才用著一種十分愚蠢的聲音道:“好的,謝謝醫生,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