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愁和顏瑜隻聽她一會兒說:“怎麼會這樣呢?”
一會兒又說:“那些……不是夢?竟然不是夢?”
一會兒又不知道想起什麼,壓抑地哭出聲來。
見她這樣,顏瑜完全把去追楚忱的事情放到了一邊,跟顧輕愁擔憂地守著狀態明顯極差的顧良夜,顧良夜跪在地上很久,在醫生來了以後也不肯讓他們近身,嘴裡喊著“騙子”,又不住重複先前那幾句話,眼中痛苦愈發清晰。
顏瑜本來怪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跟小忱說分手,剛才當著她的麵回答小忱其實潛意識裡也有種想逼她一把讓她想起來的小心思在,但是現在見她痛苦成這樣,忽然又十分不忍心。
她明明知道的,顧良夜根本聽不了任何跟失憶有關的事情,她以前又不是沒試過,每次在阿夜麵前提起楚忱,提前以前的事情,阿夜都會頭疼不已,也許當時想起來一點,但一覺醒來,又會全部忘掉。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好好地活下去一般。
是不是逼的太急了?顏瑜害怕了,她同顧輕愁一起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看著顧良夜,見她不止排斥醫生,甚至也開始排斥起她和輕愁,一時也束手無策了。
顧良夜還在那裡回想,忍著強烈的劇痛強迫自己去想,她不住地喃喃自語:“不是夢,不是、不是夢。”
“原來我們已經戀愛過、原來我們已經戀愛過?”
她忽然抬起頭來,眼裡猩紅一片:“不行,我要去找她!”
她想到剛剛傷心絕望而離開的楚忱,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把人找回來,即使現在她根本還沒有完全恢複記憶,她也意識到了自己之前錯的有多離譜。
她要去把小忱找回來!
她懷著這樣的念頭,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她的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白的近乎透明,整個人剔透脆弱的如同玻璃娃娃,顏瑜和顧輕愁不敢攔她,眼睜睜看著她往外邊走了幾步,之後竟然吐出幾口汙血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這時醫生們才能近她的身,幾人急忙將她抬回病床上,展開急救,顧輕愁和顏瑜被請出去,在門外焦急地等待著。
楚忱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電話響了一路,她麻木地接起來,是陳湘的電話,她不知道陳湘說了什麼,靠在車身上,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陳湘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她麵前:“終於找到你了!”
還好車上有定位,不然陳湘也沒這麼快找到楚忱,可是陳湘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楚忱一直呆在車庫裡動也不動呢?
楚忱安靜地看了她一樣,眼中的空洞麻木是陳湘從未在這個人眼裡見到過的,她被楚忱嚇了一跳,很是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明明剛剛出門時不是這樣的,那時楚忱雖然慌張,卻完全不像是現在這麼……這麼……
陳湘絞儘腦汁地想了好久才想到一個形容詞——死寂。
這個詞一出,她自己先被嚇了一跳。
楚忱死寂?這麼一個極度拚命極度努力仿佛永遠有著用不完的力氣的人,這麼一個明媚陽光仿佛在發光的人,什麼時候跟這種詞有關係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忱一眼,心一直沉了下去,即使她不願意承認,但此刻的楚忱真的……死氣沉沉的。
像是死了一次一樣。
“你怎麼了?丟魂了你?”她喊了好幾聲“楚忱”,想要把這個女人丟掉的魂喊回來,還真的有了點效果,楚忱說話了:“走吧。”
陳湘還想再問,但見她意興闌珊,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疲憊,便心疼地閉上嘴,把人趕到副駕駛,自己則輕車熟路地把車開出去了。
陳湘本想把車子開回雲水第二醫院的,開了一段路,楚忱忽然在旁邊輕輕說:“我想離開這個地方。”
陳湘:“哈?”
“汽車、飛機……不管怎麼樣都好,你幫我安排一下,我不想呆在雲水了。我本來也能出院了的,不是嗎?”楚忱此刻冷靜的嚇人。
陳湘猶豫了一瞬:“你是要去找顧老師嗎?”
“找顧良夜?”楚忱咂摸了一下這句話,忽而諷笑出聲:“我們分手了,你覺得我還會去找她嗎?”
陳湘:“我知道她跟你分手了,可你剛剛不是?”
楚忱搖頭,糾正道:“是我跟她分手了,我、跟她,分手了。”
她神情漠然地看著車窗,淡淡地說道:“以後不用再跟我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