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陸朝陽撕開表麵沉穩的偽裝,露出來的狠戾比在場任何人都濃重。
“原來是你在從中作梗。”
南儲嗤笑,“你家裡烏煙瘴氣的事早就有了,自己老不修就彆亂甩鍋,我們大小姐在今天之前,連你是那個都不知道。”
陸明賢不相信他說的話,對伽螢說:“我和你無仇無怨,你為什麼要壞人家事。”
“不如你先回答我,我和你無仇無怨,你為什麼要安排人進我的公司。”伽螢側頭給安德一個眼色。
安德便把江桀和另一個女人抓上前,丟到兩人之間的地毯上。
他用的力氣大,兩人被推得沒站穩,女人恰好摔到地上的血跡,當場發出驚叫,被安德警示一眼又閉上嘴,聲線短暫。
相比女人神色不安的低頭不語,江桀表情要豐富許多。
他似對伽螢說的話感到震驚,先看身邊的女人,又盯著陸明賢看,眼神滿是懷疑以及幾分迷茫。
“我不知道你在說……”陸明賢冷淡的視線掃過江桀,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的話沒說完,被伽螢瞥來一眼,那目光如刀仿佛將他解剖,看透人的一切偽裝。
一聲“安德”打斷他的話語。
高大的保鏢沒給人任何反應機會,伴隨著伽螢一聲令下,幾步走到陸明賢麵前。
大手握住中年男人的衣領,看起來並不消瘦,還有點中年發福的陸明賢被他像提鴨子一樣輕鬆拽起來。
“你乾、乾什麼!?快點給我鬆開!”
安德一聲不吭,也像聽不見他說話。
周圍其他‘客人’也驚呆看著這一幕,沒有人敢站出來攔著安德。
他們之中本來就以陸明賢為主,現在作為‘大哥’的陸明賢都強行被乾,他們哪裡還敢發聲。
“小姐。”安德拽著陸明賢來到伽螢的麵前。
伽螢神色平靜的看著陸明賢,紅唇淡淡吐出一個字,“掌。”
啪!
近兩米高的保鏢,熊掌一點不含糊落在陸明賢臉上。
陸明賢一張臉偏向一邊,要不是他身體還被安德一隻手抓著,這一巴掌指不定把人打翻在地。
彆說陸明賢被打懵,對麵的客人們全看懵。
若說之前伽螢對林家姐弟下狠手,他們覺得伽螢狠毒,卻遠沒有現在陸明賢被打的震撼。
因為兩者不在一個地位層次上。
他們認定伽螢敢對林家姐弟動手,不代表也敢這樣對陸明賢。
現在看著他們之中地位最高的陸明賢都被摧殘,那他們呢?伽螢會不敢對他們下手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剛剛心思活絡著開口說點什麼的人,猛地閉上嘴。
“陸先生,我請你來不是為了看你裝傻。”伽螢說著,對安德吩咐,“每說一次廢話,就掌一次。”
“好的,小姐。”安德道。
坐在一處的藍鯨五人組中,秦赫看看安德,若有所思的撓了撓下巴。
這麼會兒陸明賢已經回神,隻不過半邊臉還在麻木中,讓他連張嘴說句完整的話都做不到。
他轉頭,看伽螢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經病,沒有發瘋也沒有大罵,相反冷靜下來。
細看之下,才能發現這份冷靜之下是壓抑至極的憤怒,以及一絲對眼前少女忌憚驚懼。
將他神色變化看在眼裡的伽螢沒挑破什麼,好整以暇道:“那麼我們接著上一個問題,陸先生能給我回答了嗎?”
陸明賢閉著嘴巴沉默了幾秒,在伽螢眨了下眼睛,似要給安德示意前,才開口:“憑你的行事作風,應該有被人無冤無仇也針對的自知之明。”
這句話已經等同於承認他的確給藍鯨俱樂部安排了人。
江桀的表情瞬間變化。
他倏然看向旁邊的女人,“你是被安排進來的?你接近我,跟我說那些話,都是在……算計我?!”
女人沒有回應他。
從她被抓到後就一直這副沉默的樣子,極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
這時候的沉默其實比說話更具有力道,這股力道硬生生都撞擊到江桀的身上。
他先憤怒到雙手握拳,眼睛瞪大都冒出血絲,似乎下一秒就會暴起揍人,又在下一刻神色轉為失魂落魄的迷茫。
這副樣子不可謂不可憐,不過現在卻沒幾個人在意他們的心境。
“這就是你的回答?”伽螢問陸明賢。
後者用冷漠作為回應。
伽螢笑了,“既然如此,我也也可以無仇無怨的對你進行報複了。”
回頭對南儲吩咐,“可以把他們送回去了。”
‘回去’一詞讓客人升起僥幸的希望,不過發現傭人過來請他們回的是來時的房間,他們一個個心神具顫。
來前在房間裡發生的事對他們每個人來說就像噩夢,到現在有的人還沒恢複過來,一想到又要回去那裡,叫誰都不願意。
“不,我不回去,我要離開這裡。”
這麼說的人扛不住傭人的手段,強行扣住雙臂將人拖著走。
“你這是非法禁錮,我要報警!”
此時此刻後悔沒有帶保鏢來的客人不止一個兩個。
不管他們叫怎麼喊,也不能撼動傭人分毫。
現場景象一片狼藉,看起來既殘酷又有幾分怪誕的搞笑。
隻要一想到這些人一個個平日西裝革履,如今卻醜態百出的樣子,便看得耐人尋味。
短時間裡,剛剛還一群人的大廳,就剩下伽螢帶來的藍鯨一行人,南儲,以及裝昏或真昏的林姐姐妹,江桀和那名女人。
現場氣氛安靜。
細微的聲音響起都被放大。
大家看過去,站起來的人是李沐晴。
她走到伽螢的身邊,表情複雜,糾結了幾秒才輕聲問道:“伽螢,你真打算把他們一直關在這裡?”
“又不是養不起。”伽螢笑道。
李沐晴瞪眼。
伽螢笑出聲。
李沐晴愣了半秒,隨即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被伽螢給耍了。
這個念頭升起,李沐晴心情上上下下的,竟然莫名其妙放鬆了。
一樣經伽螢這一笑,心情放鬆下來的還有現場的其他人。
氣氛上的改變隻要稍微注意點就能發現,一切就在於伽螢的態度。
“你以為他們能堅持多久?”伽螢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肯養,他們也住不下去。”
聽到這句話,李沐晴才猛地憶起之前在監控室裡看到的畫麵。
那些屏幕裡每個人的淒慘下場。
怪剛剛發生的事讓她腦子沒轉過彎兒,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也就說伽螢不僅把這樣一群人給非法囚禁,還非法用刑?
“……”李沐晴一時間心情複雜的厲害。
現在的伽螢也比以前好說話得多,可她就是覺得更難勸說。
讓伽螢把人放了?這話也沒說出來。光是想一想伽螢乾的這事,就知道真把人放出去,接下來會迎來更多麻煩。
李沐晴還在糾結著,伽螢已經招手讓南儲過來,對他吩咐,“看著點,彆把人弄傻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輪流把每個房間的監控視頻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個伴。”
南儲:“……大小姐,這事能跟伽總說嗎?”
你這麼凶,伽總知道嗎?
伽螢挑眉,“彆影響哥工作。”
南儲默然。
原來你也知道你乾這事會影響到伽總?
“等他回來自然就知道了。”伽螢下句話說。
南儲在她臉上一點看不到心虛害怕,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
在心裡暗道一聲是個狼人,臉上對伽螢更恭敬,“小姐你放心,這事肯定辦好。”
伽螢往李沐晴看了眼,準備說的話在看到對方還隱約走神的樣子後停下,頓了下把打算讓李沐晴做的事還是交給了南儲安排,“找個人計算他們檢討書上該付的贖罪金,付錢、資源、消息都可以,什麼都給不起,那就用論罪領罰。”
“這具體是個什麼標準?”南儲保守的問伽螢。
伽螢看了他一眼,“就按我哥的行事標準。”
南儲張了張嘴,想著要不要否認一下,在大小姐麵前頂頭上司維持真善美的高大形象。畢竟看伽總妹控晚期的情況,應該特彆在意自己在妹妹心裡的形象的。
否認的話在喉嚨裡轉了一圈兒,即將開口的時候,和伽螢的視線對視上。
南儲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自欺欺人在玲瓏心竅的人麵前隻能像個小醜丟人。
“我辦事,你放心。”南儲拍著胸膛保證,接著眯眼一笑,“那個陸明賢狠一點沒關係吧?那老匹夫還是沒說實話,剛剛我才想起他這號人,曾經想跟伽總搭上線,不過伽總看不上他,還斷了他一條路子,估計就那次讓他懷恨在心了,發現對付不來伽總就跑來對付小姐你。”
“對付……哥?”伽螢的語調不經意的頓了頓,睫毛垂落的陰影落入眼中。
南儲說了聲“對啊”,往伽螢看過去,不小心捕捉到少女嘴角極快勾起的一抹冷戾。
頭皮在刹那間發麻,好像當頭一把尖刀隨時落下,再細看又什麼都沒有,好像那一眼不過是個錯覺。
南儲卻不會這樣認為,他頭次見到伽螢的時候,可就被她一擊打中,到現在他還耿耿於懷,覺得那次特彆沒麵子,想跟伽螢再認真試試,認定那次伽螢能輕鬆贏自己是出其不意的原因。
“本來就是殺給猴看的那隻雞。”
少女朝他望來,目光淺淺。
南儲覺得這模樣比大多人凶神惡煞的還叫人心悸。
“我明白了。”
……
“他們四個怎麼辦?”
南儲的這句話問出來。
除了已經徹底昏死過去的林子妍外,另外三人都本能繃緊了神經。
聽了這麼久,也看了這麼久。
此時對伽螢的驚懼達到最高,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命運就在伽螢的一句話。
一想到剛剛伽螢的所言所行,三人心底都生出絕望。
卻見伽螢站起來,隨意道:“把他們和查出來的資料一起送回林家,告訴他們,伽家沒有這門親戚,以後彆再讓我聽到什麼表姐表弟。”
這對林家姐弟,乃伽父二婚林夫人親姐的孩子。
從戶口關係來說,他們的確可以稱之為伽螢的表姐兄。
然而伽螢向來不看重這些。
兩人在她這裡就是個陌生人,連蛇穀孤兒對他們的記憶,也全是一些醉生夢死的混事。
雖說蛇穀孤兒作死不少,用她的身體惹過無數麻煩,可總的來說對這對姐弟還不錯。這種不錯建立於誌同道合上,林子祥跟她玩得瘋狂,林子妍以姐姐的身份時常給她出主意,說的話蛇穀孤兒偶爾也會聽。
這樣的關係談不上真切實力,也算各取所需。可誰想到,這對姐弟暗地裡借由‘伽螢’的名號乾了多少混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