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炮灰受總對我真香 歲流 10039 字 4個月前

首都星中心醫院。

夜色深重,醫院裡仍是人來人往,沈暮所在的vip病房樓層卻寂寂無聲,偶爾響起一串腳步,卻更顯冷清。

樓梯口,幾名身著軍隊製服的人站得筆直。

沈暮包紮完傷口,從病房裡走出去,一直等在外麵的首席莫蘭站起身,他穿著低調,轉向沈暮,關心道:“還好嗎?”

莫蘭的出現,沈暮對此並不意外,就在江酌被擊傷之後,沈暮看到了另一架飛行器從遠處而來,他認出上麵的徽章——是屬於軍隊的徽章。

很顯然,莫蘭已經知道卡爾的所作所為,並且派了援兵過來幫他們。

沈暮腳跟相並,快速地行了個軍禮,嗓音有些沙啞:“已經沒有大礙了。”

莫蘭的目光落在沈暮的臉上,他的表情很是痛心與懊惱:“沈暮,這件事是我們的疏忽,在沒有找到白盒子的情況下,就聽信了卡爾的一麵之詞……我會讓你恢複職位的。”

沈暮搖搖頭,低聲道:“您不必道歉,是卡爾太過狡猾了,我也沒想到他當初會對我出手,不管怎樣,他能得到應有的懲罰就好。”

無論他當時是怎樣的痛恨與絕望,當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沈暮反倒平靜下來。

兩人麵對麵沉默了一會兒,莫蘭又開口:“放心吧,卡爾已經移交給軍事法庭,我會跟那邊交涉,讓他們嚴懲卡爾。”

沈暮點點頭。

莫蘭大概是看出他心情沉重,抬手拍拍沈暮的肩膀:“這些事交給我們就好了,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跟我說就好。”

沈暮問:“江酌在哪兒?”

“江酌?”莫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就在你右手邊數第二個病房,醫生剛剛給他檢查過了,他受到了很強的貫穿傷,但意外的是傷口恢複得很快,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沈暮的眉眼稍稍放鬆下來:“他醒了嗎?”

“沒,還昏迷著,”莫蘭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調笑道,“這麼關心他?你倆的感情真挺好的……江酌對你不錯,你要好好珍惜啊。”

沈暮神色複雜地抿抿唇,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道:“那我過去看看他。”

他找到江酌的病房,推門而入,屋子裡靜悄悄的,江酌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動不動。

沈暮緩步走到床邊,低頭凝視著江酌的麵龐。

他雙目合攏,睫毛纖長,在顴骨上方垂落一片細碎的陰影。

看起來美好又單純。

這個時候的江酌……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沈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眼神複雜,飽含了無數難以言說的情緒,手卻悄然抬起,伸進衣服內側,指尖碰到了冰冷的硬物。

是希德塞給他的槍。

他一直都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一切都臨近尾聲了,他的身體正一步步恢複,不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致使他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卡爾已經伏法。

而江酌……

也應該付出代價了。

這把槍隻會給人體外表帶來細微的傷口,然而在打入體內後,卻會造成猛烈的震蕩,受到攻擊的人一般死於內臟出血。

沈暮緩緩地,緩緩地抽出槍來,抵上江酌的側頸。

……

“臥槽他要乾嘛!?”

一直默默觀察著沈暮的動作,被係統將意識剝離身體的江酌漂浮在半空中——在看到沈暮拿槍對準自己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他要殺了我??我剛剛才救了他啊!”

沈暮簡直沒有心!

在小型炮彈衝著江酌飛去的那一刻,係統就將他的意識抽離,斷開了江酌對於痛覺的共感。

同時改變身體密度,將局部密度最小化,儘最大可能減少了傷害。

江酌氣得飄到沈暮身邊,然而現在的他沒手沒腳,僅是一團擁有意識的虛無,根本不能對沈暮的行動造成半分乾擾。

“宿主,目前任務對象的黑化值正在五十上下反複橫跳,這是一次降低黑化值的機會,請宿主好好把握。”

居然降到了五十?還反複橫跳?

看樣子自己為沈暮擋下那一擊還是有效果的!

江酌再次振奮起來:“快,快把我塞回身體裡去,我要和沈暮掰頭了!”

話音剛落,江酌就感覺自己被狠狠一甩,向著病床就砸了過去——

沈暮食指勾上扳機,呼吸急促,冷汗已經在不經意間布滿了掌心。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最艱難的一次持槍。

方才屏著一口氣將槍頂在江酌的脖子上,現在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扣下扳機。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來。

你真的忘了江酌是怎麼對你好的嗎?

是江酌每天給你做飯喂藥,帶著你看醫生,是他找到了林深和希德,才讓你有了翻案的機會,是他幫你擋下了最致命的一擊,不然你早就死了……

承認吧,你就是很享受江酌的關心,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江酌。

甚至是……喜歡上了他。

沈暮拿著槍,手臂開始一點點的僵硬,然後顫抖起來。

沈暮眼前不斷浮現出一幀一幀的景象,先是江酌把他關在地下室,折磨他,毆打他,辱罵他,沈暮眼眶發紅,然而畫麵一轉,又是江酌坐在他身邊,端著杯子給他喂水,守著他睡覺……最後是漫天火光中,江酌無力地靠倒在他肩上。

兩種截然相反的感情劇烈撕扯著沈暮,他知道那杆秤已經在不自覺之中傾斜了,但最後的自尊卻不允許沈暮承認。

正當他陷入激烈的掙紮時,江酌睜開了眼睛。

他眼中沒有半分混沌,反而清醒得很,見沈暮拿槍對著自己,也沒有流露出驚恐之色,反而垂了垂眼角,縱容又無奈的模樣:“準備殺我了?”

江酌偏了下頭,頸線拉直:“來吧。”

江酌的神情極大地刺激到了沈暮,他緊了緊手指,槍口用力向下一壓,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沈暮嗓音發顫,急切開口:“說,當初為什麼那麼做?為什麼那麼對我!”

這個問題他問了江酌不止一遍,但從來沒得到過滿意的回答。

現在,沈暮甚至荒唐地希望江酌有什麼隱情,有什麼苦衷,這樣一來,他就能順理成章地原諒江酌,而不用陷入深重的糾結之中。

“我……”江酌動了動嘴唇,發出一個類似歎息的音節,他看起來想要解釋,但最終還是說:“我錯了。”

“——我不要這些道歉!”沈暮眼尾紅得像是燒了起來,聲線不停地抖著,“說對不起有用嗎!”

“……說對不起確實沒用。”

江酌望著沈暮,脖子被壓得讓他感到窒息:“所以我補償你了,無論是你的身體,還是榮譽,或是地位……我都幫你找回來了。”

沈暮咬著牙,唇間沁出一點鮮紅的血,他一字一頓道:“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我隻想知道為什麼?”

江酌深吸一口氣,喉結滾動著,他突然苦笑一下,輕聲說:“那天在車上,我媽媽對我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吧。”

沈暮眉心擰起,江酌長歎一口氣,繼續道:“自從我和你結婚,她就一直不停地在指責我,詛咒我……說我和一個人類結婚,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也跟你說過,我父親不喜歡人類,他威脅過我們,如果和人類結婚,那一分錢都拿不到。”

這些話讓沈暮心中一緊,他喉頭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