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鄭耀陽和薑華傑跟著隊伍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中午吃啥啊,耀哥?”

鄭耀陽把校服拉鏈拉到最上麵,擋住下巴:“這才第二節課,你就想午飯的事了?”

“對啊!”薑華傑也學著他拉上拉鏈,“我整個上午就靠著思考中午吃啥度過了!”

“他們說食堂新出了雞肉焗飯,去嘗嘗吧。”

“靠,那得看老班拖不拖堂,昨天就晚了一點,飯全都被他媽搶光了!”

“快閉嘴吧,”鄭耀陽皺眉,又拉了拉衣領,“這風呼呼往我肚子裡灌。”

“……”

薑華傑也不說話了,兩人繼續在隊伍末尾跑著,第一圈跑完,正要跑第二圈的時候,隊伍中猛然衝出一聲驚呼,前麵人的腳步倏地停下。

整個隊伍頓時都亂了。

鄭耀陽刹車不及時,一頭撞到前麵那人的後背上,才勉勉強強停了下來。

“操,怎麼了……?”他吃痛地揉著鼻子,就看到前麵的同學吵吵鬨鬨地圍成了一個圈。

“咋了咋了?”薑華傑一蹦一蹦地往前看,他前麵的同學回過頭,一臉震驚:“江酌暈倒了!”

這句話像一聲驚雷在鄭耀陽耳旁炸開,他的心臟驟然往下一沉,就連呼吸都停了一瞬。

“——江酌!”

鄭耀陽粗魯地扒開前麵的同學,神色慌張,猛地衝上前去。

江酌倒在地上,一條腿屈起,上半身已經被趙峰成扶了起來,他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睫毛上似乎沾染了些許濕潤水汽,漆黑的睫毛黏連在一起,眼皮卻還在不斷地顫動。

雨水穿過樹葉間隙,淅淅瀝瀝地落到地上,打濕一片枯黃的樹葉,儘是些刺得人通體生寒的冷空氣。

又……下雨了?

江酌還未睜眼,便聽到了窗外的雨聲。他感覺自己手腳冰涼,但從鼻子到額頭卻發著感冒時讓人難受的低熱。

他還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連動都沒動,腦袋就昏昏沉沉,天旋地轉。

原主這什麼破身體。

一頓早餐不吃就暈。

緩了半晌,江酌才強撐著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校醫務室雪白的圍簾。

高中的醫務室頂多是個擺設,除了開點感冒藥也沒什麼其他的作用了,就連江酌躺的這張床都是被臨時拿出來的,灰多不說,還泛著淡淡的黴味兒。

在這種床上躺著隻會更難受。

“啊,同學,你醒了。”

江酌艱難地在床上蠕動幾下,穿著白大褂的校醫就走上前來,與此同時,旁邊的幾個同班同學也圍了過來,有趙峰成,林悅,還有他們班的團委……

就是沒有鄭耀陽。

小帥崽子乾嘛去了……

江酌轉回視線,嗓音低沉乾啞,他問校醫:“麻煩您了,我……暈了多久?”

“也沒多久,其實就一會兒,”校醫幫他倒了一杯水,“你要是暈很久那可就麻煩了。”

江酌抿了口水,咳嗽幾聲,又無力地躺回到枕頭上。

校醫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們現在這些學生,身體虛的啊,你一個大男生……說暈就暈,哎……”

江酌隻能勉強扯扯嘴角,心中無奈。他也不想這樣啊……

“快,你們先看著他,給他點糖吃。”校醫說著,似乎還有事要做,轉身便離開了,“有事叫我。”

他離開之後,剩下三個人都為了上來。

“快吃點糖吧,”林悅將一包M豆遞到江酌麵前,又給了他幾小塊巧克力,“我問遍了咱班同學,就隻有這些了。”

“謝謝。”

江酌抬手接過,塞了塊巧克力到嘴裡,很甜,甜得都有些齁了,讓他本來就乾的嗓子更加刺痛。

江酌隻得慢慢含著,等著巧克力化掉。

“臥槽你可嚇死我了,”趙峰成一屁股坐到床尾,感歎道,“我跑步的時候就覺得你不對勁,結果下一秒你就往後仰,直接砸我身上了!”

江酌笑笑,還沒來得及回答,林悅便一臉擔憂地湊過來:“江酌……你是身體不好嗎?低血糖,還是低血壓?”

“我……”江酌猶豫一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感冒了,所以才會暈倒。”

他臉色白得仿佛要和身下的床融為一體,林悅也不好繼續再跟江酌說話,幾人剛要道彆,走廊裡由遠及近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對了,”江酌還是沒忍住,向他們打聽鄭耀陽的去向,“你們知道——”

砰——

話說到一半,醫務室的門從外麵被用力推開,鄭耀陽懷裡抱著一堆東西,氣喘籲籲地撞了進來。

一時間,五個人……十目相對。

鄭耀陽狼狽地喘息著,視線落到江酌枕頭邊的那堆糖上,他先是一愣,隨即後退一步,條件反射似的將手裡的東西藏到了身後。

“耀陽,你來了啊,剛才乾啥去了?”

趙峰成沒發現他的小動作,沒心沒肺地打了個招呼。

“……沒什麼。”鄭耀陽微微蹙眉,彆開視線,往旁邊站了站。

“你來照顧江酌嗎?”林悅咬了咬嘴唇,問:“下節課……?”

“我跟老班請假了,可以不用去。”鄭耀陽轉過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那行。”

還有幾分鐘就要打上課鈴了,三人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和江酌道彆之後便回到了教師。

醫務室裡重歸安靜。

江酌長舒一口氣,這才得了空來細細打量鄭耀陽。

鄭耀陽也不知道乾什麼去了,校服大敞,胸膛劇烈起伏,呼吸粗重,最重要的是他的校服和裡麵的T恤幾乎濕透,鼻尖發紅,就連短短硬硬的頭發也被雨水打濕,看起來像一頭成年的刺蝟。

像是在雨裡狂奔過,還帶著一身張揚輕狂的少年氣息。

江酌略微偏了下腦袋,想看看鄭耀陽手裡拿的什麼,但對方躲了躲,隔開了他的視線。

“你去哪兒了?”江酌輕聲問道,唇邊帶上了自己都沒覺察的笑意,又去逗他:“我一睜眼沒看見你,還挺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