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江酌手指碰上來的瞬間,鄭耀陽又想到了那個夢,想到了在胸膛上一路滑過,又在某處停頓的腳。

夢是很美好的,無論是江酌站在他麵前,還是對他做任何事情,鄭耀陽隻能感覺到本能的歡愉,從身體到心理。

然而醒來之後,心慌與不安卻像潮水一般席卷了鄭耀陽。

這樣的夢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但清楚不代表就可以立馬接受。

鄭耀陽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一方麵,這種陌生而又強烈的情感讓他感到惶恐想逃避,另一方麵,隨著時間的流逝,內心深處想要與江酌親近的渴望愈發按捺不住。

隻是自從兩人鬨彆扭那天起,江酌對他就一直都是不鹹不淡的……

高中生,十七八歲,正是要麵子的年齡,鄭耀陽想跟江酌和好,卻怎麼也拉不下那個麵子去道歉。

運動會過後,又撞上月考,四門加起來考兩天,他和江酌也不在一個考場,兩人見麵的次數就更少了。

鄭耀陽看著江酌給班裡的同學講題聊天,談笑風生,卻唯獨對自己冷淡,心情便一天比一天的壓抑,臉色也越來越差,差到仿佛滿臉寫著莫挨老子。

就連遲鈍如薑華傑都發現他倆的不對勁了。

上午的考試結束,食堂裡人山人海,兩人在小賣部碰頭,買了個麵包之後就在校園裡閒逛。

“我真是服了語文作文了!”薑華傑惡狠狠咬了口麵包,“給的材料都是些什麼幾把玩意兒……反正我看了半天沒懂,不管咋樣把主題把‘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上靠行了……”

“嗯……”

鄭耀陽心不在焉地應著,視線快速掠過湧出教學樓的學生們,試圖捕捉到江酌的身影。

但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江酌並沒有出現。

鄭耀陽收回眼神,唇間緊繃,又有些唾棄自己。

媽的一天到晚磨磨唧唧,明明想去找江酌,想和他說話,想看著他對自己笑,可到頭來卻還是沒法主動邁出那一步。

慫死了慫死了……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薑華傑三口兩口吃完麵包,往前衝了幾步,擋到鄭耀陽麵前,挑眉:“哎。”

鄭耀陽心情不美妙,語氣自然很糟糕:“乾嘛?”

所幸薑華傑早就習慣了他這幅拽得二八萬的模樣,他左看右看,確定沒人之後,神秘地低聲問:“你和江酌……是不是吵架了?”

江酌這個名字讓鄭耀陽一陣沒來由的心慌,他連思考都沒思考,立刻掩飾性地大聲道:“沒有!”

薑華傑並沒有被他給蒙騙到,隻是歎了一口氣:“耀哥,雖然我很天真,但我眼還沒瞎,你之前天天和江酌膩歪在一起,吃飯也一起乾啥都一起,就跟人家江酌的小尾巴一樣,顛顛兒的,連老子都被你給冷落了,現在……冷漠得仿佛江酌欠了你八百萬。”

鄭耀陽:“……”

小尾巴是什麼鬼東西!?

他覺得自己還挺酷拽的,結果在薑華傑眼裡他就是這麼個形象??

那在江酌眼裡呢——莫非也是這樣??

見鄭耀陽拿麵包的手微微顫抖,薑華傑繼續道:“耀哥,你一直不說,其實我真挺好奇你倆的關係的,就這幾天吧,你表麵上對江酌愛答不理,實際上經常偷看他,想說話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特彆像那種……犯了錯之後不知道怎麼哄女朋友的——”

“夠了。”

鄭耀陽被他這一連串說的,直接脫力地坐到花壇邊上,垮下肩膀,“行了,彆說了。”

薑華傑老老實實閉了嘴,也坐了下去。

鄭耀陽捏著手裡的麵包袋子,捏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牙齒反複咬住下唇內側,心煩意亂。

他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江酌不理他也就算了,但是冷戰以來,江酌連他的學習都不怎麼管了,也不監督他背書,也不催著他改錯題,直接把他當成了空氣……

但是對著彆人,還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

每當看到江酌和彆人說話,鄭耀陽就感覺自己的胸膛裡又酸又澀,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鄭耀陽輕聲開口,眼神裡充滿了迷茫,他像是想要解釋什麼,但最後隻是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和好……”

薑華傑一拍大腿,心說自己也有當知心大哥哥的一天嗎:“那你倆為啥吵架啊?總得有個原因吧?”

鄭耀陽把麵包捏得扁扁的:“原因不好說,總之是我的問題……”

薑華傑深諳鄭耀陽心高氣傲的脾氣,雖然想和好,但又要麵子不肯主動說對不起,他想了想,道:“正好後天國慶節,你要不借著這個機會送他個禮物,他看你送禮物肯定就知道你的意思了,應該會原諒你吧。”

鄭耀陽一愣:“禮物?送什麼?”

“……送他一套五三?”

鄭耀陽倒抽一口氣,作勢要捶他:“我看你是不盼我好了!給我正經點!”

“好好好……”看鄭耀陽是真的有點著急了,薑華傑開始認真思考,“適合男生的……要不然送他圍巾吧,送個好看點的,最近降溫,江酌又那麼虛弱,而且他看起來好像又感冒了……”

江酌確實又感冒了。

原主這脆皮身體就稍微一個不留神,忘了換厚點的被子,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有了鼻音,考下午最後一場的時候腦袋沉沉的。

不過幸好感冒不嚴重,也沒有特彆難受。

考完最後一場文綜,江酌回到教室,老師還沒來,班裡亂哄哄一片,有抱怨的還有對答案的,大家紛紛把拉開的桌子挪回原來的樣子。

鄭耀陽正在位置上喝水。

江酌走過去,放下書包:“考得怎麼樣?”

鄭耀陽喝水的動作猛地一停,他看了江酌一眼,小心翼翼地放下水杯,猶豫了一下:“……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江酌看著他,有些無奈。

鄭耀陽抹抹嘴邊的水漬,雙手無意識地揉搓著自己的試卷:“還、還…還好吧。”

看著鄭耀陽一雙狗狗眼緊張地望著自己,江酌實在沒辦法繼續對鄭耀陽狠心了,這些天他一直冷著鄭耀陽,但說到底,自己好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跟一個高中生計較實在是幼稚了些。

在江酌對他開口說話的時候,鄭耀陽的心臟就狠狠一顫,半是激動,半是委屈。

江酌終於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