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何一用犬齒狠狠咬了咬下唇又鬆開,他豁然轉過身,一把拎起李言的衣領,手臂肌肉緊繃:“你那是說話嗎?說話就好好說,你看江酌他稀罕搭理你嗎!”

他拽著李言領口的手臂用力到骨骼咯吱作響,滿心憋悶的情緒無法發泄,隻想和彆人痛痛快快地乾上一架,最好把自己打得頭破血流,隻有這樣他才能心裡舒服一些,隻有這樣他才有臉麵對江酌。

“何一。”

江酌敏銳地捕捉到了何一的情緒變化,他神色微動,釋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極儘溫柔地安撫著何一猛烈波動的精神力,“彆管他了,咱們回家吧。”

回家這個詞讓何一神情一怔,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手,走回到江酌身邊,卻仍是警惕又輕蔑地看著李言。

“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江酌瞥了明顯麵帶不甘與怨恨的李言一眼,反手拉住何一,拋下一句話,便越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

……

回到家中,江酌脫了鞋,長舒一口氣,疲憊地坐到了沙發上。

……如此多災多難的一天。

江酌閉著眼歇了一會兒,再一睜眼,就發現何一站在不遠處,倚靠在門框上,方才的一身戾氣已經消退了些,麵色沉靜,見江酌看過來,何一直起身,衝他笑了笑。

江酌挑眉,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墊:“來坐會兒吧,我給你疏導疏導精神力。”

“我給你上藥,”何一卻搖搖頭,“還有換紗布。”

他說著,不給江酌任何回答的機會,就轉身去拿藥了。

江酌生生咽下客套拒絕的話,繼續癱在沙發上,反正他是傷到了脖子,自己也不好處理,還不如讓何一幫忙。

不過……

何一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這些天相處下來,江酌其實一直都有點吃不準何一對自己的態度。

他能看出來何一本質不壞,因此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但又覺得何一性格懶散,說起話來也都是帶著偽裝的輕浮,捉摸不透,兩人之間總是有那麼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同時,每當他想要對何一進行肢體上的觸碰,方便精神疏導時,何一的身體總是很僵硬,似乎非常抗拒與他的親近。

江酌想過,何一對於傷了他這件事,可能會愧疚,會道歉,但絕對沒有料到何一會是這樣激烈的反應,自責得仿佛犯下了什麼滔天大錯。

甚至還說出了“跟你比起來,我的精神圖景又算什麼”這種話……

江酌目光漸沉,陷入思索之中。

何一這時拿著藥走過來,在江酌身邊坐下,兩條袖子都被擼起來:“你坐直。”

江酌看了他一眼,依言坐直,把頭偏過去一些:“輕一點。”

何一點點頭,一隻手捏住紗布邊緣,另一隻手抵住江酌脖頸的肌膚,一點一點地,將紗布給揭了下來。

他終於近距離地看到了江酌的傷口。

傷口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橢圓形,牙印清晰可見,有些比較淺的地方已經結了痂,但大部分都被咬得很深,即便被處理過了,仍舊有幾顆血珠滲出來,連帶著周邊的皮膚都呈現出一種青紫色。

何一的指尖不受控製地輕顫起來,剛剛建立起來的冷靜差點又要破碎。

他當了這麼多年的雇傭兵,受過的傷不計其數,最嚴重的一次差點失血過多死亡,後來胸前多了一道粗而猙獰的傷疤,江酌這樣的傷,若是放到他身上,他能連眼都不帶眨,完全不當回事。

可這是江酌。

他曾經無數次奢望過成為江酌的哨兵,臣服在他麵前,為他作戰,保護他不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