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在聽到何一聲音的瞬間,江酌立刻回過神來,反手就拍上了筆記本。

但已經晚了。

何一的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江酌轉過頭,一眼便看到了大敞浴袍下何一結實飽滿的胸膛,再往上,是他儘是愕然之色的雙眼。

江酌頗有些掩耳盜鈴似的縮回了自己的手,和何一靜靜地對視著,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終於,這份死一般的寂靜被一聲犬吠打破了。

似乎是嗅到了與往日不同的氣息,何一的精神體在叫了一聲之後,又回到了他的精神圖景中。

和寂靜同時被打破的,是何一定格在門口的動作。

他大步朝江酌走來,然後彎下腰,飛快地撿起了自己的筆記本,又往後退了一步,揉了揉鼻子:“你……看到了啊?”

江酌也隨之站了起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剛才這些書掉下來了……”

他還沒能從窺見何一的秘密以及那個愛心的震驚和恍惚中抽離,江酌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看何一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你看到了……多少?”

何一一直垂著頭,江酌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何一的聲音,沉穩,冷靜,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分彆。

前提是忽略他死死捏著書脊,骨節泛白的手指。

江酌心裡倏地湧上一個猜測。

像是撥開了眼前的迷霧,又像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何一之前的一切言語和表現,瞬間變得有跡可循。

江酌清了清嗓子,換了個站姿,讓自己快速地冷靜了下來:“就貼報紙的那一頁,其實……我也沒看見多少……”

他的尾音漸弱,消散在空氣中,就在江酌思考著再說點什麼,來緩解此刻的尷尬時,何一便豁然抬起了頭,向他露出一個稍顯誇張,又有點壞的笑容。

“首席,不好意思啊,我沒想讓你發現的。”

豁出去了。

死就死吧,反正也不會更糟糕了。

何一想著,深吸了一口氣:“其實…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來著。”

江酌遲鈍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猛一挑眉:“什麼東西?”

“你是我的偶像啊,”何一把筆記本背到身後,腆著臉湊到江酌麵前,“說實話,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十三歲那年的安撫日,就已經見過你了。”

江酌神色驚訝。

何一繼續說:“那時你給我做了精神疏導,還趕跑了那些欺負我的小孩子,又給我買了吃的……那之後我見過很多哨兵和向導,他們都說想要成為你那樣的人。”

“我完全不記得見過你。”江酌說。

更不記得還幫過何一。

何一聳聳肩,他現在看起來已經完全放鬆了:“不記得很正常,你要給那麼多哨兵做疏導呢……後來我在報紙上看到你,就把報紙給裁下來了。”

何一這樣輕鬆的神色讓江酌感覺怪怪的,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麼把淩束剪了?”

“因為我不喜歡他的長相,”何一乾脆把筆記本扔回到書桌上,肩膀與江酌若有若無地相撞,浴袍的領口隨著他的動作又敞開了一些,笑得流裡流氣,“而且我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把湯給灑上去了。”

江酌:“……”

看到何一沒有任何異樣,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表情,江酌不禁對自己之前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他沒有看到筆記本裡其他的內容,但單從那張報紙來看,說何一隻是單純的慕強……似乎也挺合情合理的。

是他自作多情了?

何一真的把他當成……偶像?

沒有當事人的承認,這件事再細想下去也不過是為自己徒增煩惱,江酌歎了一口氣,把剩下的書本全部規整起來:“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