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這一次她沒有沉默,“回殿下,當儘人事,聽天命。”

她聲音有些悠遠,又似乎夾雜了幾分滄桑,他一時分不清她的年紀。

她靜默地跪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趙凜隻覺她同那些宮人都不太一樣,似乎並未在這深宮中滋長了欲望,或者平添了怨恨。

她很平靜,稍稍有些情緒,也不過是不知前途的惘然。

手裡的冰迅速融化著,冰水滴答作響。

趙凜又拿了一塊放在手心裡,問她,“如今這般,你如何儘人事?”

她再一次沉默,過了幾息,“奴婢可以為殿下說些旁的,分散下難耐。”

她說了一個民間誌怪的故事。

“相傳有草木之精靈,轉世為人,意外托身殺手女子身上,她為了脫身殺手組織,潛入一位將軍府上,成了替嫁新娘,以便刺探軍情。卻不想這將軍待她如珍似寶,女子亦動了情,可她卻怕殺手幫派追殺,隻好逃離那將軍,遠走江湖......”

趙凜手心的熱不停融化著冰塊。

他起初聽著還有幾分不耐,火氣在體內橫衝直撞,腦中轟轟作響。

可她像一個跋山涉水走來的人,聲音如清泉叮咚作響,緩慢地講述不屬於她、又都屬於她的故事。

漸漸地,趙凜竟聽了進去。

月光照進窗欞,灑在青磚之上。

趙凜看到她背著光,那身形纖細瘦弱,腰間不盈一握。

她緩慢地說著那個故事。

“......將軍終於尋回了夫人,卻不懂夫人的無奈,心頭萬般氣憤不肯消散,日常對待頗多折磨,夫人的轉世壽數卻已經到了頭......”

趙凜手裡的冰完全化了,化成了一灘水,他不得不出聲打斷了她。

“世事難料,不若專於此刻。”

她抬起眼簾看向了他。

趙凜在那眸中看到一泓溫泉,清澈而溫暖。

趙凜在那如水的眼眸裡再也忍不住了。

他突然俯身探去,一把將她撈進了懷中!

軟玉入

懷的那一刻,他看向她驚慌的眼睛,呼吸急促起來。

“你已經儘人事,該聽天命了。”

話音一落,他一把將她抱起,直奔那輕紗飛舞的床榻而去。

整整半夜的忍耐,體內那翻湧的岩漿瞬間將他吞噬。

他腦中一片空白,接下來的一切皆不在記憶之中......

直到天邊升起一縷不起眼的白亮,趙凜才恍恍惚惚回過了神來。

他看到女人的側臉,</p打濕的青絲緊緊貼在她的麵頰。

她不住輕顫著,卻緊緊閉著唇不肯出聲。

趙凜憐惜,將她攬進臂彎,抱在懷裡。

“留在我身邊。”

落了話音,他心滿意足,擁著她瞬間陷入了黑鄉。

......

日上三竿,趙凜醒了過來。

床是空的,房間裡沒有任何其他人。

淩亂的房間昭示著昨晚的一切。

趙凜起身尋了衣裳,站在廊下問起來,“她人呢?”

下麵的人卻搖了頭,“回殿下,不知。”

“不知?”

趙凜奇怪,將身邊伺候的人全都叫了過來,可竟然沒人知道她在哪裡,最後問道守門的太監,才說天未亮就離了去。

趙凜擰眉。

下麵的人連忙猜測,“約莫是去皇後娘娘處複命了。”

趙凜以為有可能,換了衣裳去了皇後娘娘的宮裡。

皇後娘娘見他自行而來,又驚又喜,再見他神清氣爽,全無病態,不住念佛。

半晌,趙凜才得以開口問了昨夜的人。

“......既然成了兒子的人,便讓她到兒子宮裡來吧。”

不想皇後娘娘卻擺了手,“侍寢宮女而已,不必。”

趙凜還以為皇後娘娘並不看中,不由道,“好歹是兒子第一個女人,應該放入後院。”

他說得已經十分明白,可皇後娘娘起了身。

“此女已經求去了,本宮答應了。”

趙凜大驚。

“求去?!”

皇後娘娘說是,“那是個明白人,這般求去,與她與你都好。”

趙凜卻突然心慌起來,他還要再問,皇後娘娘已經擺了手,“當務之急,是要查清何人下毒。你日後還有許多女人,不必在意此人。”

“怎會不在意?!”趙凜驚詫。

皇後娘娘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上心,更不能說與你了。你去吧,本宮也乏了。”

趙凜恍惚走了,回到昨晚的房中,伺候的人已經將房間全部收拾妥帖,整齊如新,再無半分淩亂。

房中燃起了沉香,日光照進來,還是那間他住了多年的房間。

昨晚的一切如同幻像,似乎從未發生。

他恍惚站在房中,有人拿了一支木簪過來。

“爺,在床下發現此物。”

趙凜將木簪拿到手裡,

那造型奇怪的木簪上還有絲絲香氣,正是昨日她身上那股讓人心安的清香。

趙凜看著木簪,終於知道那不是幻像,她來過,隻是求去了......

她為何求去?!

難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趙凜四下看去,沒有那人半片影子,隻有躺在他手心的那支木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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