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1 / 2)

經年的老舊書信,字跡有了幾分模糊,程玉酌仍能從字跡上,看到父親一撇一捺中的筋骨。

父親將字寫得清雋而磊落,正如父親的人品一般。

程玉酌打開書信,看了下去。

“吾兄親啟”

她將信細細看了一遍,目光有落到了信的開頭。

程玉酌有些意外,有些驚詫。

她來來回回又將信看了兩遍,小心疊好,重新放進了信封裡。

父親是沒有親兄的,甚至連叔伯兄弟都沒有。

她雖然曉得自己老家在江西,可族人長輩全然不知。

父親是祖父唯一的孩子,而祖父更像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沒有父母兄弟,獨自一人撐著一片小家業,帶著父親耕讀。

程玉酌的祖父一直在舉人打轉,始終未能再進一步。

他將一生的願望都寄托在了程玉酌的父親程謙身上。

程謙讀書很有靈性,很快就中了舉,隻是那時,程家多年不事產業,又因她祖父常年病著,平白耗損了不少家底,便給父親娶了行商人家的女兒,也就是程玉酌的母親,以供程謙繼續科舉。

程謙不負眾望,終於蟾宮折桂,程玉酌的祖父一償宿願之後,撐了沒兩年人就沒了。

守孝結束,程玉酌姐弟便隨著程謙輾轉任上,再也沒有回過江西老家。

程玉酌記得那是一個邊境小城,她後來也打聽過,城中並沒有其他姓程的大戶。

而他們家最初頗有幾分資產,後來祖父去世,父親也一直留著祖宅,是一片大院子,隻是不曉得他們姐弟零散之後,祖宅又如何了。

程玉酌看著那封信,不免想到了趙凜的話。

他想讓他們姐弟借同在江西的淵源,與兵部尚書兼內閣輔臣的程閣老攀親。

程閣老出身江西樂平程氏,是百年詩書傳家的大族。

樂平程氏如今便有六人同朝為官,程訪更是高居內閣輔臣。

他雖非首輔,可年歲卻輕,又極得皇上看重,待魏閣老致仕,他很有可能便是下一任首輔。

若能歸入樂平程氏,程家姐弟身價憑空上了一層。

程玉酌看了一眼那封老舊的信,思量半晌,小心收了回去

晚間,山莊寂靜,隻有靜靜亂竄著在程玉酌腳下打轉。

成彭傳來了趙凜的消息,說太子爺南巡大駕正式回宮。

程玉酌並沒有隨!隨著他回宮放下心來,坐在房外廊下靜默喝了一盞茶,前前後後想了許多事。

想到當年給他下藥的人不知有沒有抓到,後宮裡貴妃和皇後娘娘兩人瞪著眼過日子,太子身邊又能清爽到哪裡去,再加上皇上

這一刻,程玉酌竟然想回宮。

隻是她這念頭剛起,外麵突然哄鬨了起來。

馬車聲音越來越近,程玉酌連忙帶著靜靜向外快步走去,剛到門口,就看見了程獲程姝帶著盈盈來了!

“阿姝!阿獲!盈盈!”

“姐!”

“姨母!”

姐弟三人雖然全都找了回來,可如此整整齊齊地聚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程玉酌不免激動地落了淚。

父母在天之靈,終於保佑他們姐弟分離十二年,跋山涉水再相聚!

程姝連忙抽了帕子給程玉酌擦淚,自己也紅了眼睛。

盈盈抱著程獲問他,“舅舅,娘和姨母為什麼哭哭?”

程獲哽咽著笑道,“因為開心。”

盈盈不懂,被程玉酌抱了過來,她還說著,“盈盈開心,要吃好吃的。”

程玉酌沒忍住笑出了聲,“難怪盈盈小胳膊像蓮藕了呢!”

她收了眼淚問程姝,“你都給她喂了什麼好吃的?”

“哪有?哪裡是我喂的?如今盈盈都是跟著她舅舅吃飯呢!”

程姝說著,笑嗔程獲,“阿獲,你把我們家苗條的小淑女還回來!”

程獲眼中染了點點的笑,笑著看著姐姐們和外甥女。

多少年前,他在襄王府那密不透風的房間裡時,便想著這般場景了。

程姝更是將眼淚擦了一遍又一遍。

“這一天實在等了太久了!”

“是啊”

一行人還沒吃上晚飯,程玉酌連忙招呼了眾人。

趙凜留下的人手還算充足,程姝身邊更是帶了不少人,竟然連刑春母子都帶來了。

刑春投靠了程玉酌,而她又想讓兒子好生讀書,程姝問到她,她便立刻答應了。

一同來的還有尋了他們許多年的薛遠,和章擇托給程獲照顧的侄兒。

院子立刻熱鬨了起來,在院子裡擺了大桌吃飯。

盈盈這次又不跟程獲了,換了程玉酌抱著吃飯,可把程玉酌疼壞了。

靜靜在程玉酌腳下轉了好幾圈,見程玉酌來不及搭理它了,!,氣得亂叫。

眾人哈哈大笑,給它拿了兩根骨頭才消停。

吃過飯,程玉酌叫了程獲說話。

程獲清瘦了不少,身著黑衣顯得有些冷清孤僻。

若不是程獲去了,那兩人連錢都不願多花,程獲與他們一番據理力爭,卻被他們問,“你是何人?管得著我們家的閒事?”

程獲隻能借了太子之名查探過問,戚婧的兩位族兄怕查出什麼,不敢多言,這才正經置辦了棺材後事。

提到戚家,程獲恨得牙癢,偏戚家借戚婧之死抽了身,如今也沒什麼水花。

程獲攥緊了手。

程玉酌歎氣。

遞了茶水給程獲。

同他說山莊後麵有一片空地,“或可為她立了衣冠塚,你也能常與她說說話”

程玉酌心疼程獲,勸他。

“她去了,你的日子卻才剛開始,你便是要替她報仇,也無需著急,先在朝中站穩腳跟,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程獲低頭說是,又道,“太子殿下已經吩咐我,讓我進京拜訪程閣老。”

他抬頭看程玉酌,“太子殿下是要攀親的意思吧?我明日便過去。”

程玉酌點了點頭,隻叮囑他,“你可先去探一探口風,倒也不用說的太明。”

程獲有點意外。

“不是攀親麼?程閣老家約莫不差上門攀附的人,不說明隻怕人家裝聽不懂。”

程玉酌輕笑了一聲。

“懂的不說也懂,不懂的說了也不懂,你且先去探探吧。”

程獲第二日去了,一盞茶就出了程府。

回來同程玉酌說了,程玉酌並不意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先不用去了,回頭再說吧。”

程獲曉得她與太子牽涉太多事情,便沒有多問,隻是問到自己的姐姐接下來要如何。

太子那般身份,太子妃他實在不敢想,他的姐姐莫不是要進宮做個才人?

程獲想到戚婧,不免提醒她,“宮廷牽涉事多而深,姐姐好不容易出了宮,再進宮”

程玉酌歎氣,又!又輕輕笑了笑。

“我宮中師父曾說,有些事由不得人,卻又都在於人,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玉酌說著,向城的方向望去。

那人如今回了宮裡,不知如何了。

景陽宮。

皇後問趙凜,“怎麼讓人提了同魏家退婚的事?這又是從何而來?”

趙凜笑道,“不過是有人提了,兒子便要試試那人意圖,沒什麼大事。”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皇後看趙凜卻覺得他同南巡之前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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