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羨南,”葉緋的手放在膝蓋上,攥著包帶,“你這不是偏愛,你這是溺愛。”
“溺愛怎麼了?”他回的還挺理所當然,跟她數著,“千金難換我願意。”
“……”葉緋小聲吐槽,“你萬一把我慣壞了怎麼辦……”
“那就搭手裡了。”
“……”
葉緋終於被他逗笑了,好歹是到了機場,這個時間,機場都沒人了。
空空曠曠的大廳,隻有偶爾的廣播。
機場門口有人在等著,黎羨南牽著葉緋下車,車鑰匙扔回去,懶洋洋回了一句,“麻煩你了。”
“沒事,黎先生。”
“行,我回去了。”
“好的,黎先生。”那男人拿著車鑰匙點頭,送他們進去。
葉緋被他牽著手,不明覺厲,也有模有樣學著喊他,“謝謝黎先生。”
“你這嘴,是不是得親你幾回才能叫親.密點?”黎羨南懶懶瞧她一眼,拉著她手進去。
葉緋捏捏他手心,讓他彆亂講話。
“走了,回去了。”黎羨南一手牽著她,一手從風衣口袋裡摸證件,帶著她去了貴賓室。
安檢後,機場的的落地玻璃窗外停泊著幾架飛機,夜幕下有航班在緩緩滑行。
不遠處也泊著一架私人飛機。
葉緋突然想起,那年外.網說有本大.尺.度電影開拍了,是EL詹姆斯的《五十度》係列,當時有路透說已經開拍,有人街拍到了一些片段。
霸總為純真的女主開私人飛機去看西雅圖的夜景。
當時這片子打著“大.尺.度”做宣傳,引得不少年輕人關注,葉緋有空就去看了一下原著。
倒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經曆這個?
黎羨南看她出神,問她想什麼。
葉緋如實回了之後,黎羨南聽笑了,板著臉跟她說,“彆,我不會開飛機,沒執照。”
“這就是照進現實嗎?”葉緋感歎了一句。
黎羨南笑一聲說,“這不是還有個賣點,那總裁愛怎麼著來著……我有那癖好麼?”
“……”葉緋又不想理他了,隻是挪回來又斟酌問一句,“你沒有吧?”
黎羨南被她氣笑了,彈了她額頭一下,看她的眼神有點風流又有點繾綣,“那可不是我風格,我怎麼舍得看我們緋緋哭呢,不過各自癖好都值得尊重,有人就好那口兒,隻是我不喜歡,也不想看你疼,是不是前不久答應你來著?”
說著,眼神曖昧地對她挑眉。
葉緋臉頰發燙,不理他了。
黎羨南笑著牽她手。
飛機上隻有幾個乘務人員,這飛機上的布局風格一看就很商務化,黎羨南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葉緋沒胃口,搖搖頭。
“行,睡會吧,睡會咱們就到了。”黎羨南給她找了個薄毯披上。
葉緋也沒睡意的,軟椅很舒服,她靠在他身邊跟他胡扯,“黎羨南,你做什麼的?”
“你不是看了,自個兒腦補吧。”
“天涼王破?”
“緋緋,這法治社會,”黎羨南拿了瓶水擰開喝了一口,“得合法地破。”
“……”葉緋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問,“那……”
“那什麼?”黎羨南把水遞給她,眼神問她要不要。
葉緋接過來問他,“那要是你不喜歡我了,我是不是在燕京混不下去了啊?”
黎羨南差點嗆到,笑著掐她手,“你喝醉了?”
葉緋懵懂地看著他。
黎羨南被她這低級問題逗得笑半天,低頭一看,葉緋難得有點懵懂天真的時候,這是個蠢問題,他倒也挺樂意奉陪著。
“我想想啊,”黎羨南沉吟說,“對,燕京你待不下去了。”
“那怎麼辦?”
“國內你也待不下去了。”
“啊?”葉緋還真緊張了一下。
“對,到時候把你東西打包一下,發到月球上去,這樣行不行?”
“黎羨南!”葉緋終於意識到他故意的,抱著毯子踢他。
黎羨南笑的不行,“少看點有的沒的,哪能呢,發到月球我還得接回來。”
葉緋還從來沒有這樣無語的時候。
飛機終於緩緩起飛了。
夜色萬頃,廣東最近天氣不太好,飛機緩緩升高的時候,地麵攏著一層白霧。
她下意識地牽住了黎羨南的手。
黎羨南安撫似的回握住。
飛機繼續升高,霧靄終於散了一些。
她往遠處看,好像還能看到一輪皎月。
“黎羨南,我問你啊。”
“你問。”
飛機裡很安靜,乘務不做過多打擾,隻來送了一次水果。
“我要是想去讀書,想工作,你會不會覺得……”
“想做什麼就做唄,讀個女博士回來正好,來給我陶冶陶冶情操。”
“……黎羨南!”葉緋讓他正經點。
黎羨南看她嬌嗔的樣子就笑,他終於正色說,“真的,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些感情,不是借著對你好束縛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先前我跟趙西政說了一句話。”
“說了什麼?”葉緋順著問下去。
“我說,葉緋沒有定義,”黎羨南跟她說,“前幾回也沒跟你認真說過這些,你就這麼一個二十來歲,想往上走是好的,你做什麼都行,雖然平庸也是好事,但你不想平庸,就彆把你的生命獻給無知和平庸。”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平庸……”
“高考狀元呢是不是,”黎羨南說,“你真想平庸,你也不會考到燕京大學了,燕京大學學生雖然也不少,又有幾個文科狀元,又有幾個葉緋?”
“……”
“不用擔心彆人怎麼想,彆人怎麼想不重要,史鐵生那句話不是都被多少人說爛了,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去走你的夜路。”
葉緋仰頭看著黎羨南,黎羨南拍拍她手,“睡會吧你,瞧你今天狼狽的。”
葉緋其實還想問一句——
那你呢。
那如果我去做這些,你呢?
那會不會是終止符?
但葉緋到底沒問出來。
黎羨南猜到她還想說什麼。
其實按照發展——他應該給出一句承諾,讓她安心。
可黎羨南沒有。
她的理想那麼多,她的理想不能與跟他沉淪在一個個日夜裡被消耗。
黎羨南低頭看著葉緋,葉緋可能真累了,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
怎麼說呢——
她今天走了,西郊變的那樣空蕩,其實才真的沒一會。
他是聽著她起床的,也知曉她吻了他的唇角,跟他說會早點回來。
黎羨南沒法兒跟她說再見,他一點都不喜歡再見這個詞,甚至會對這個詞產生一種無形的恐懼,會讓他陷入一種焦慮裡,於是重新開始依賴冰塊去冷靜。
童年時夢魘,也是真切地會影響往後的日子。
她走後西郊很空,黎羨南半天喝了一次次的冰水,始終不太能平靜,總有種莫名的心悸,隔上一會來侵襲一下。
比如去浴室看到她沾著水珠的牙杯。
比如看到客廳上堆放的零食和開心果。
比如手機又恰好震動,她說要登機了。
黎羨南平時也不太熱衷工作,破天荒在除夕這天去工作了,結果呢?
到底是因為一通電話,怎麼都放心不下。
他珍視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個日夜。
但他也清醒的知道,她尚且年輕,擁有無限種可能與未來。
他們之間,也不是沾了銅臭味的肉.體關係。
是他在給她他的真心,她也是如此,小姑娘好像在純潔地跟他戀愛——儘管從沒挑明說,但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緋緋,你還年輕呢,你可以不懂事兒,”黎羨南攥著她的手,低聲說了一句,又頓了頓,“我得為你考慮。”
“黎羨南。”葉緋沒睡,聽見了他的話,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走的時候,我不去送你,但你回來,我就去接你,”黎羨南靜默了一會,跟她說,“我去接你,你跟我回來。不是我去找你,也不是你來找我。是你回來,我去接你。”
“……”
“緋緋,我沒要求,彆跟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