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晉江獨發】(2 / 2)

緋色黎明 孟五月 10870 字 4個月前

葉緋其實很喜歡這樣抱著他,隻是覺得有點難以開口,似乎會顯得自己太粘人,於是黎羨南找借口,非得抱著她,說不然睡不著。

他懷裡很有安全感,溫熱的,有一點沉穩的木質堅實味道。

黎羨南扣著她的手,指尖摩挲,蹭過她的手背,他的手很漂亮,修長如削蔥,隱約的青筋也儘顯性感,葉緋很輕的勾了一下他的手指,沒有用半絲力氣,黎羨南便回握住,手指鑽進她的指縫,牢牢扣在手中。

“黎羨南,謝謝你。”

“謝什麼呢。”黎羨南輕笑一聲,說,“可算給你哄好了?”

葉緋不說話,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黎羨南摁住她,一下被拉成很多秒。

黎羨南其實並沒有給出什麼承諾的——

因為在遇見葉緋之前,他的生活也太過循規蹈矩,壓根沒想過會有怎樣的未來,繼承家業,而後的生活,不多想也能一眼見底。

當方向偏離了一點點,結局也許會全然崩盤。

他們這年紀,估計再過不久,家裡就要定下來的,趙西政這兩年玩的格外放縱,究其原因也是這個,趙西政今年二十八,這兩年頻繁惹事兒闖禍,為的不就是再過兩年自由日子?

黎羨南也是在這一刻開始真往後想了想。

然後呢?

然後要怎麼做呢?

黎羨南真切的開始往後麵想了。

黎羨南三十二年的人生裡,隻出格過一回,年輕張狂的日子,那些年跟家裡關係急轉直下的時候,總以為自己可以對著來,但他也真是太年輕,以為自己能闖出點名堂,瀟灑跟家裡斷絕關係,殊不知旁人也不敢得罪他爸爸,他爸爸隻用跟外麵點撥幾句,就沒人敢幫他。

那時趙西政那群人也是講義氣的,說沒事兒,有哥幾個呢,結果也禁不住家裡施壓,過了不久就來勸他,南哥,彆犟了。

黎羨南也是真的犟,他爸爸黎瀚也是真的狠心。

黎羨南出去獨立投資,彆人都聽說父子關係緊張,都把他當孩子看,覺得怎麼著都血濃於水,沒人敢為了黎羨南得罪黎瀚。

於是黎羨南那會投什麼虧什麼,落魄到把自己名下的房產掛牌出售,結果無人敢買,銀行卡也全都被凍結,黎瀚逼著他去認錯。

黎羨南到底是有股子倔勁,寧死不去,最後在西郊發燒,也沒人來管顧,硬生生拖成了病毒性肺炎,命都差點沒了,黎瀚見他好幾天沒消息,讓羅秘書來看,緊急送去了醫院,黎瀚更狠心,直接讓醫生上最貴的治療,開了ecmo,短短幾天的醫藥費就成了天價。

他一醒來,黎瀚讓人把醫藥單給他送來,連帶著黎羨南投資失敗的項目,數字是認識的,組合在一起,一連串的數字,那會黎羨南眯眼看,怎麼跟一串號碼似的?

黎瀚把醫藥單給他結清,把投資失敗的項目也給他結清。

——看,多輕鬆?

黎瀚那天還要去開會,臨走前語重心長地跟他說,“我知道你這兩年跟我對著來是憎恨我,你也拎清楚一點兒,我不跟你計較,也是為了維護家業的形象,世人會覺得我有人情,我要真跟你計較,你以為你還真能在這呆下去?黎家往後還是得交到你手裡,你還年輕,我能當成你不懂事,這回的事情,就當成你任性的代價。”

黎羨南終其一生也逃脫不開自己的身份,也就是那次後,黎瀚跟他仿佛有種不太成文的約定。

黎瀚要的無非也就是讓他彆作幺蛾子,那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按照既定的方向走就是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黎羨南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循規蹈矩也成了習慣,那次的代價也確實很重。

黎羨南對金錢總沒什麼概念——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像是有點事後的報複性,但總歸再怎麼揮霍,日子也仍然照舊。

遇見葉緋前,黎羨南今後的日子無非也就是照舊過,就算以後聯姻也是一眼見底。

但黎羨南也突然開始思考以後了,這條路不能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了。

還能往哪裡走?

這有點兒像是黎羨南遲來的叛逆,比以往更猛烈又無畏的叛逆。

他也突然想這樣叛逆一次,葉緋便是原因。

這條沒入深霧的不歸路,黎羨南忽而是真的想看葉緋在儘頭。

來路無可眷戀也不可尋,唯念去時值得期待。

葉緋看著黎羨南,他好像在想事情——他不說,她忽而也有種奇怪地直覺,是不是在想她的事情?

黎羨南問她謝什麼呢,葉緋也沒有給出答案。

謝謝他讓她感覺到了自己也是被人放在心裡的。

不管這話是否是真心、又是否是真的有個以後,她都會永遠記得這些時刻,這些被溫暖填滿的時刻。

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超越黎羨南在她心中的位置,因為黎羨南在她心中遠遠超越了所有的期許,關於愛與溫暖的所有期許。

繡球花是個很嬌氣的品種,尤其是本就是在六月才開的,對溫度也有很高的要求,當時是港城的溫度高,有些溫房培育室人工培育的,所以才弄到了這些繡球。

燕京的冬天多冷啊,動輒就零下。

所以那些繡球花帶過來攏共沒兩天就蔫了,葉緋覺得太浪費了,大盆大盆多少錢?

黎羨南不甚在意,葉緋說像曇花一現,看著頗為傷感。

明明是這樣好看的花,葉緋也是真的覺得惋惜。

結果第二天葉緋就後悔了,早早起來的時候,院子裡就有人來來回回進出,葉緋趴在陽台上看,黎羨南穿著睡衣往牆邊兒指。

外麵停著一輛卡車,上麵寫著什麼花卉培育基地,工人大盆大盆的往下搬繡球花,大團大團的淺藍色深藍色的濃密的堆了半麵牆。

這常常蒙著一層灰色的冬天,就這樣變的豔麗起來。

黎羨南說,沒事,敗了我讓人再送,一直送到六月院子裡的繡球花開。

他說的不像在糊弄她。

院子裡的繡球花六月才開,現在才一月,繡球花嬌氣,畢竟也不是開放的季節,是因為鮮花培育基地的溫房才開的,幾天就得換一撥,換下這些月份來,葉緋都不敢細算。

葉緋坐在他旁邊打了個寒噤。

“怎麼?”黎羨南難得在家看看投資文件,長腿搭在茶幾上。

“哪天你煩我了,我是不是要查無此人了?”

“我哪兒敢,”黎羨南把手裡的文件翻了一頁,“頂天晚點哄你。”

“……”

黎羨南偏偏還要繼續說,“那怎麼辦呢,我就這麼一個緋緋。”

“你是真的敗家,”葉緋繼續補一句,“還興師動眾。”

黎羨南把文件一扔,把她撈過來,跟捋貓毛似的,“這不無價之寶麼。”

說完,黎羨南還補一句,“人古有周幽王為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現有黎羨南為緋緋開心,讓繡球花從冬開到夏,你怎麼不說這也是佳話呢。”

“……”佳話都建立在燒錢的基礎上麼。

葉緋不想理他了,可這些興師動眾,也真的讓她從心底感動——那都是他從每一件小事上給她遠超滿分的在意。

黎羨南煞有介事,非得跟她繼續說,“還有順治呢,為董鄂妃冊封皇後大赦天下,這不都千古流傳。”

“你上哪兒千古流傳?”葉緋被他磨著。

黎羨南低笑,拉著她手湊唇邊一親,眼底有笑意,說,“在我們緋緋心裡千古流傳。”

黎羨南在她這兒,遠遠不止用“有溫度”去形容,他一度是在把她往溺愛嬌慣的方向上寵的。

就像,她原本隻是要一點溫度,黎羨南偏偏要給她滾燙和沸騰。

時至第二天的時候,黎羨南下午帶葉緋出門,葉緋問他去哪,黎羨南不說,含含糊糊說去了就知道了。

葉緋還當是黎羨南帶她出去吃飯,結果上了車,後座上有個看著就就挺漂亮的禮盒,像是伴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