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放冰塊的地方,放了好多大桶的冰淇淋。
葉緋看見他下來,還客氣地笑著問他要不要嘗嘗。
“嫂子你可彆合計我,吃了你冰淇淋明天南哥就讓我天涼王破了。”趙西政笑笑,拎著標書坐在吧台那。
葉緋有意跟他說話,端著小瓷碗斟酌,“趙西政,你彆覺得我話多,我可能確實也沒資格說你和如意……如果你快定下來了,你跟她說清楚,彆這麼吊著她。”
“嗯,”趙西政笑意斂斂,想到剛才黎羨南說的話,他心口也是無端有些複雜的情緒,“我挺對不起她的,吊了她小半年了。”
“……”葉緋心裡尋思,你還好意思說。
不過這話沒說出來。
“我也挺喜歡那姑娘的,但是沒什麼結果的,像我們這些人……哪兒能真想和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玩玩還行,帶不到家裡去的,”趙西政拎著標書,指腹蹭了蹭有些粗糲的封皮,“嫂子,過一陣子,你走前還得麻煩你開導開導她了,我沒這個本事跟她說清楚。”
聽來,就是打算冷冷處理了。
“你……”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怎麼不試試?”趙西政坐在高腳椅上,全落地的玻璃,客廳的一隅就是向日花田,一看這工程就大。
前一陣子,羅秘書聯係不到黎羨南,就來聯係趙西政,那個五十多歲的老死板拎著公文包,斟酌地問黎羨南最近在忙什麼?
趙西政當時正在牌桌上,知道羅秘書是黎羨南他爸跟前的人,為表尊敬,還特意把煙熄了從牌桌上下來,問說怎麼了?
羅秘書說,最近黎羨南怎麼老調專機,以為跟你出國玩去了,還說最近黎羨南投了個商場,怎麼開到了科技園?
最近黎羨南電話也不接,也聯係不上人,柯棋含含糊糊打馬虎眼。
趙西政也糊弄過去,結果偷摸著來看,發現開滿院子的繡球花,密密麻麻,這花嬌貴,在隆冬天兩三天就凋謝了,黎羨南兩三天就讓人換一撥。
在說科技園那邊的商場,選址也不好,清清冷冷的,就是頂層一個餐廳,趙西政直覺玄機在那,去了一看,果然,一看那鋪了滿牆的繡球花,就知道是誰做的,為誰做的。
黎羨南確實有點瘋了。
“葉緋,像我們這些人,從小錦衣玉食的,雖然叛逆歸叛逆,但我們也離不開這樣的生活,你讓我去當個普通人,我沒這麼大的勇氣,說白了,權衡利弊,我們隻為自己,沒那麼闊氣為一個女人跟家裡鬨翻天。”趙西政難得用這樣正經的腔調跟她說話。
葉緋沉默聽著,眼裡好像有點發暗。
這話聽著好像隱喻什麼。
葉緋肯定不想結局脫控崩盤。
黎羨南跟普通人三個字,沾不上半點邊。
“但南哥他跟我們不一樣,你彆擔心這個,他也沒我們這麼油嘴滑舌,他對你是認真的,彆人靠不住,南哥靠得住,”趙西政仿佛逗她高興,換了個不太正經的腔調說,“嫂子你可彆擔心,你這長相這氣質,一看就是做正宮娘娘的。”
葉緋沒笑出來,她鼻子一酸,問他,“黎羨南,總不至於會被他家裡……”
趙西政一樂,“那我挺想吃瓜的,南哥本事比我們大,說不定最後還是他家裡為他鬨翻天呢,嫂子,我也沒你那些文化,辜負真心的人吞一千根針,我們早就被針紮透了,南哥乾乾淨淨,他的真心都在你那兒了。他不是把你列進計劃,你才是他的計劃,他能在科技園投那麼個商場隻為讓你好好吃飯,讓繡球花開了一整年討你高興,怎麼能舍得讓你也當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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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結束了,海棠木的花落了滿院子。
葉緋提前好幾天就收拾行李,隻是黎羨南也從不問她,也不叮囑她,他仍舊如常,偶爾處理些公事,陪她吃飯。
院子裡的繡球花是真的開了,密密麻麻開了整個院子。
靜謐的清晨,葉緋好像覺得時間在這裡駐足停留。
像一個在平凡不過的早上。
葉緋悄悄去換了衣服,護照和機票都在包裡。
她私心起,將他的一條圍巾疊好,放在行李箱裡。
而後她折返回臥室。
黎羨南好像還沒醒來,一點晨光鍍在他的臉上,輪廓很深很挺括,有點倦意,平和地讓她心口泛軟。
葉緋前幾天偷偷準備的,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戒指盒,裡麵臥著一個男士戒指。
她悄悄拿出來,托起他的手,輕輕戴在他的左手上。
黎羨南的浪漫是在每一個細節裡,還好她都偷偷發現了,這枚紅鑽戒指是結婚戒指,有一個很簡潔的男士款,女款是紅鑽,男款是一個素戒圈。
她戴在他的左手上,一雙天生養尊處優的手,指骨修長漂亮,隱約的青色血管也顯得更性感,那枚銀色的戒指戴在他手上,好像淪為陪襯。
“黎羨南,我給你買了,我也給你戴上戒指了,你彆忘了,到時候來接我。”她湊過去,長發散下來,掃過他的鼻尖,葉緋吻了吻他的臉頰,“我相信你。”
2015年8月26日,燕京一片晴好。
國際機場外的天空湛藍,葉緋托著行李箱去值機,過了安檢,坐在窗邊的座椅上等著登機。
黎羨南並沒有給她發消息,
葉緋關機,登機。
燕京到港城國際機場落地,是下午的黃昏時分。
天邊掛著橙彩晚霞,葉緋開機的時候,隻有一條推送港城天氣的短信。
她去行李轉盤哪裡等行李,就看到遠遠一輛擺渡車開過來,似乎在尋找什麼。
葉緋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行李,去問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講著拗口的港普,問了她名字後,表情變的尊敬,說,“葉小姐,您的行李在那邊,您跟我來。”
葉緋跟上去,心裡有些奇怪。
到了另一邊的空曠處,葉緋看到了自己的行李,工作人員讓她稍等片刻,葉緋問,“是我的行李怎麼了嗎?”
“葉小姐——”
遠遠有那個擺渡車開過來,有人急切地跑過來。
懷裡一大紮開的正豔的繡球花,上麵放著一張卡片——
waitingfor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