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長安風雲(修)(1 / 2)

宋星遙回公主府已經是仲秋後的第三天, 仲秋節宮裡發生的事已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宮中家宴上,聖人在太液池畔偶遇長公主帶進宮獻藝的美人青湖娘子,恰逢青湖娘子抱貓立於桂樹之下, 風姿綽約。聖人一見傾心,當夜便召侍寢,翌日即封才人。

聖人佳麗三千, 年年都有新入宮的娘子充盈後宮,寵幸一兩個舞姬原也不值眾人這般大驚小怪,但宮裡的老人們都傳這連娘子長相酷似當年韓妃。宮中皆知韓妃雖是帝後忌諱之人, 但這十來年間但凡聖人寵幸過的妃嬪,容貌身段行為舉止無不有某處肖似韓妃的,宮中暗地都道聖人對韓妃餘情未了,今日連才人一出, 更是印證了這個猜想。

這位連才人, 不論容貌還是意態舉止, 皆像極當年韓妃, 竟令當日陪在聖人身畔的皇後遠觀之時色變,脫口而出一個“韓”字。皇後掌管後宮近二十載,向來端莊穩重,甚少有失態之時, 仲秋夜的失口, 足以說明連才人與韓妃的相似。

往後三日, 聖人竟夜夜留宿連才人所住寢殿,接連荒廢三日早朝,引得朝中非議, 皇後親往跪請, 聖人這才離開。

關於連才人的傳言愈演愈烈, 但到宋星遙這裡卻又是不同的版本了。

“六娘,要不是小爺我當時幫了連才人一把,她可不能見到聖人。”

秋高氣爽,趙睿安搖著羽扇,坐在池心亭的扶欄上和宋星遙提及仲秋之事,眉目之間是止不住的得意。

“皇後知道長公主年年都送美人給聖人早就心生不滿,所以這回的獻舞安排在高閣之上,離大老遠的距離,就算連才人長得再美,聖人如何看得清楚?所以我給想了個辦法,聖人與皇後每年仲秋都要帶眾人去太液池的蓬萊山拜月,我給她找了隻貓兒,讓她以被貓吸引誤入太液池為由,偶遇聖人。”趙睿安繼續道。

“你適合進宮為妃。”宋星遙頭也不抬,仍在讀手裡的東西。

哪有什麼巧合緣分,不過人為製造的機會而已。

“宋星遙,我答應了你照拂她,如何也算做到,她得償所願一飛衝天,你是不是該感謝我?”趙睿安不滿她一心二用的敷衍,劈手奪過她中之物,“在看什麼?”低頭一看,便又道,“你一個姑娘家,看這做什麼?”

宋星遙在看長安邸報,這也是林宴布置的功課。長安邸報每三日一傳,記載收錄的都是時下最新的朝聞時事,對宋星遙了解局勢有很大幫助,林宴要求她必須將每一期邸報上的內容全部記下,他隨時抽問,她必須隨時能答上來才可以,以此來練她的政治敏感度。

雖說如今林宴一麵難見,但這個習慣宋星遙保留下來,畢竟學這些為的不是應付林宴的考試,而是為了她自己。

“你管我?”宋星遙又從他手裡搶回邸報,二人已然熟稔,再無從前拘謹。

趙睿安雖為世子,人卻沒架子,愛玩愛鬨的個性,一天不鬨他就渾身難受,看宋星遙鑽在俗務中,他也難受,便嘲笑她:“遲早要嫁人的,研究這些沒意思的東西有什麼用?難不成你還準備為官做宰?”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宋星遙懶怠與他理論。

這話一聽,趙睿安頓時炸毛,又搶過邸報,道:“走走走,燕雀帶你去見識見識什麼是人間喜樂。”語畢不由分說拉她起來,“想狩獵還是蹴鞠?要不然去曲江遊湖,楓葉該紅了,叫幾個漂亮的娘子在畫舫上吹/簫吟唱,豈不快哉?”

“……”宋星遙想踹他。

若說林宴是下凡謫仙,這個趙睿安大概就是人間富貴花,全然相反的兩種人。

但不可否認,與趙睿安說話行事,她沒有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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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涼風肆虐,偌大林府各處都已點上燈籠,下人們穿梭廊中樹下,看著熱鬨,卻隻是水月鏡花。一年一度的仲秋佳節,林家家主留在軍營沒有回來不說,就連林宴也隻在縣主跟前點了個卯,陪著吃了頓囫圇飯,就托辭離府,隻剩縣主與林晚母女二人孤伶伶地賞月。

縣主心情連續低落了數日,闔府上下無不提心吊膽,生怕出半點差錯就要引發縣主雷霆震怒,到了今日,縣主的情緒終於爆發。

“宴兒若是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我!”

關於連才人的傳聞早已傳遍全京,今日縣主帶林晚進宮,終於見到連才人,心中驚駭有如山傾浪騰。她長得像韓妃這並不足以讓她驚訝,令她震驚的卻是,據林晚所言,此人雖是長公主所獻,可林宴卻似乎與其頻繁接觸。

林宴與一個長相酷似韓妃的人來往,這讓縣主很不安,再加上這一年多以來,林宴的種種舉動行徑似乎都逐漸脫離她的掌控,她已經看不懂這個兒子了,雖說每日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還是照常呈送他的日常密報,表麵看來沒有問題,但……

“母親在擔心什麼?”林晚對此卻不以為然。她見到連才人了,確認此人不是林宴畫中女子,正有些煩躁。查了大半年,她還是沒能查到林宴屬意之人是誰,也不知為何,林宴竟將這人保護得滴水不漏,連家人與朋友都不曾透露一二。

“也不知宴兒對自己的身世,是否起了疑心?若你父親知曉此事……”關上房門,縣主獨自與林晚道。除了擔心林宴,她也害怕林朝勝知道林宴身世。

“他又不是我親兄長,要是知道與我並非親兄妹,更好。”林晚與母親的想法並不一致。若將這層紙捅破,她不再是林宴的妹妹,才有機會實現長久以來的心願。

從知道林宴不是林家子那一刻起,她就渴望成為他的妻子。全長安城,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比得上他,從小到大疼她寵她,又是那般風采,她再看不進第二人。